在除夕夜的這一天,京城像是煮沸的熱水一樣炸了鍋。
睿王、賢王、太傅皆被抄家,帶隊的還是禁衛軍統領曹德,這事兒一瞬間傳遍大街小巷。
連犄角旮旯都沒放過,那乞討的、無家可歸之人都對這事有所耳聞。
蓋過了辭舊迎新的喜慶,成為挨家討論的話題。
曹德也沒打算隱瞞,大張旗鼓地生怕人不知道。
三家所有的人包括下人一共近千人,浩浩蕩蕩一群被押赴大牢,別提多壯觀了。
有腦袋靈光的人,便知道這三家定是犯了不可饒恕的大罪,怕是要滿門抄斬了。
“造孽,造孽啊!”有年歲大的老人覺得不吉利,在除夕夜這個闔家團圓的日子裏家破,實在是造孽。
不止是睿王、賢王和太傅三家,就連禁衛軍也上下大清洗了一遍。
曹德用最快的速度,把數萬禁衛軍的背景重新調查一遍,寧可錯殺也不放過,凡事有問題的通通丟進大牢,等候二次審問。
人數眾多,大牢都關不下了。
除了主要的幾人,其餘都是數十人一間擠在一塊。
一時間牢裏哭聲不斷,聽得人心惶惶。
被迫在除夕夜值守的獄卒直歎晦氣,用盡力氣關上牢門,留下麵麵相覷的犯人。
“王妃娘娘,這、這可怎麼辦啊……”太傅夫人冷得直哆嗦,養尊處優慣的她還是第一次在這種陰寒潮濕的地方。
被抓的時候,他們正準備著年夜飯,府裏上下貼滿了紅色的對聯,掛上紅色的燈籠,一派喜慶之氣。
可轉眼,就來到地牢裏。
這差距,讓這群從小就沒吃過苦的人無法接受,說是天塌了也不為過。
被關在對麵牢獄的睿王妃一臉灰黯,聞言隻是對太傅夫人慘笑了一下。
她能怎麼辦?
他們現在被關在這裏,就說明了計劃以失敗告終。
成王敗寇,失敗之人自然隻有等候發落的份。
“不……我不要……”當即有人痛哭出聲,“我還這麼年輕,我還不想死……”
昏暗的地牢裏看不清人的麵容,不知是誰家的姑娘在哭泣。
悲傷的情緒很快傳染了其他人,陸陸續續有不少年輕人哭了起來——包括少年和孩童。
在此起彼伏的哭聲中,唯有賢王妃一言不發,安靜得像是睡著了一樣。
另一邊。
蕭肅、蕭岩、蕭星景還有太傅關押在一起,文元則捆起手腳,拿抹布堵著嘴巴,單獨關一間。
蕭岩悠悠轉醒,睜眼看到的便是黑不見天日的地牢。
他被打得很傷,又沒有大夫醫治,愣是睡了一天一夜。
“失敗了?”這是蕭岩開口的第一句話,並無意外。
沒人回答他,他點點頭,努力翻了個身:“看來天不亡老九。”
依舊還是一片沉默,蕭肅像是癡傻了一樣,無神地盯著一處發呆;太傅頹敗地靠在牆,自嘲地笑笑;蕭星景一臉的不甘心,可仔細看的話,能感受到他在害怕。
蕭岩忽然想到了以前,他的母妃出身低微,而蕭其舟的母妃身份高貴又獲盛寵。
原來很多事情冥冥中早有注定,就像他母妃鬥不過其他人,就像他鬥不過蕭其舟。
“嘶……這回是真要結束了啊……”蕭岩輕聲呢喃道。
這話像是巨石擊中在所有人的心上,大家神色各異,可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
雲浮縣。
牛成六聽著外麵隱約傳來放鞭炮的聲音,說說道:“今兒好像是除夕夜。”
羅三打了個哈欠:“啊是嗎。”
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老八撿起一根棍子剃了剃牙,問道:“你們進來也好幾日了吧,都沒人來救你們,不會是忘了吧?”
這幾日,羅三都是通過一日三餐來判斷是什麼時辰。
他和牛成六是見不得光的存在,每次都縮在最角落裏,等著這群夥計們分到飯以後再勻出一點給他們。
好歹餓不死。
羅三指著牛成六道:“忘了就找他麻煩,畢竟是他主子。”
牛成六:“……”
當天夜裏,睡得正熟的牛成六被打鬥的聲音驚醒,他一下坐直了身體。
仔細聆聽了好一會兒,確定外麵有人在打架,趕緊搖醒了羅三。
“嗯?什麼事……”羅三迷迷糊糊睜開一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