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娘站起身來,擦了一把眼角的淚,臉上還沾了些麵粉,

“我們娘倆都沒放棄,你放棄什麼?當初咱爹走的時候,可是叮囑你一定要把他的技藝給發揚光大的,這技術支撐著咱們一家在長安落了腳有了孩子,如今腿瘸了,人也不行了麼?”

尤山一邊整理著衣物,一邊歎氣,

“若是大郎還在,我這一身手藝是要傳給他的,可是……”

尤山說不下去了,兒子死的如此慘烈,好在當今皇上聖明,剁了這狗官一家,不然他是夜不能寐的。

“爹,你就去試試吧,你的手藝這麼好,萬一人家瞧上了呢?”

尤山看著女兒枯瘦的手腕,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頹廢已經讓家人過的很苦了。

他自卑的內心,有一些動搖了。

“小花你說那家掌櫃的,給多少工錢?”

“說是每月有二兩銀子工錢,還管吃,每月還有500文的住宿補貼。”

“那不就是兩貫半的錢?這麼多!”

尤氏捂住了嘴。

她們家鋪子生意好的時候,每個月能賺一兩銀子。

如今,家中一個月也隻有兩百文。

房子是父親還在的時候,積攢已久用積蓄才買下來的。

吃的是後院自家種的菜,平日裏,她也隻敢買些粗麵,40文一鬥的白麵是買不起的。

尤山聽完一頭霧水,

“住宿補貼?那是什麼?”

小花也不懂,搖了搖頭,

“看起來,像是一些活兒幹得好,掌櫃會給的賞錢,而且這家掌櫃的承諾每月底就結工錢,絕不拖欠呢。”

什麼?

每月結一次!

現在上哪兒做工不都是一年結一次,若是遇到心好的掌櫃的,才允許小工有急事的時候,支一些。

這家鋪子的主子是什麼大財主?竟然如此大方!

尤山聽到這兒,不心動也是不可能的了,

他坐直了身子,咳嗽兩聲。

“娘子,給我換身幹淨衣服,擦把臉,小花這就領爹去看看!”

“誒!好。”尤氏麻利的在剛準備活麵的清水裏,擰了把帕子,給當家的擦了擦臉,又把身上也擦了一通。

小花翻箱倒櫃的,在箱底,找出一件放了很久的新衣服,還是她大哥的。

小花看了一眼,有些難過。

爹沒什麼新衣服,這是大哥留下來的遺物,不知道娘會不會同意了。

“娘,家裏隻有這一套新衣服,爹的衣服都破了。”

尤氏抬眼一看,眼圈一下紅了。

小花以為娘要生氣了,想轉身放回去,可剛扭頭,就被叫住了。

“就這件吧,你爹他要去見掌櫃的,穿的不利索也不行,拿過來,我給改改。”

尤山一瘸一拐的走過來,

“怎麼了?小花,爹的衣服找到了嗎?就穿那件沒有洞的就行。”

尤氏抬起袖子壓了壓眼圈,轉過身來說道,

“當家的,就穿這件。”

尤氏手裏拿著的,是他當時給大郎準備考秀才準備穿的新衣服。

尤山有些猶豫了,他接過來,手有些顫抖的摸了摸已經皺巴巴的衣服。

“大郎,爹就借你的衣服穿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