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的碗裏的菜，都是冒尖的。
柔娘從來都沒吃飽過。
自從來了這裏，她才知道，吃飽是什麼感覺。
她掰下一塊饅頭，沾了沾湯汁，一口咬下去，又往嘴裏送了一整塊厚實的五花肉片。
鹹香的肉片混合著柔軟蓬鬆的饅頭，一口下去，真是滿足極了。
柔娘也很愛吃吸滿湯汁的粉條和清甜的白菜。
她大口大口的往嘴裏扒著菜湯和粉條，又端起雞蛋湯喝了一大口。
嘴裏的饅頭剛咽下去，就又咬下一口。
她吃的很香。
這裏沒人催她快些吃，也沒人搶那一點剩下來的稀湯。
每頓都能吃的飽飽的，晚上睡覺，帶著飽飽的肚子，和累了一天的疲憊，都能一覺睡到早晨了。
許多人都離家很遠，工頭幹脆搭了幾個棚子，中間燃著火把。
女人睡一個棚子，男人睡一個。
被褥大家都是第二日發了工錢大家就去買的，畢竟不用回家，上工要方便許多。
一床被褥三十文，也就不算什麼了。
在這裏住的女子有很多，他們都睡得很安心。
夜晚的時候，有侍衛值夜，不怕有流氓鑽她們棚子。
雖然十二月的天寒風刺骨，
但人多了，加上厚厚的棉被和火把，也能湊合。
柔娘和其他人一樣，吃完了，都去打水處把碗刷了，交回師傅那裏，
這才下工回自己的小鋪上去歇息。
棚子裏，火把已經燃起來了。
柔娘還不困，她靠著棚邊，望著夜空。
此刻，一片黢黑的夜空裏，居然鋪滿了零碎的星光。
周圍是嘈雜的人聲，但她卻感覺很寧靜。
沒有樓子裏姑娘們待客的聲音。
不用擔心晚上，又會碰上什麼樣的惡人。
夜晚的時間，都是屬於她自己的。
烤著篝火，賞著星星，肚子飽飽，身上溫暖。
這何嚐，不是一種自由呢。
柔娘覺得。
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了。
人來人往的紅樓裏，
一幹姑娘們正在接客。
今夜來了一個大肚便便，一臉肥膩的老爺。
他往那兒一站，就好像一灘肥肉似的，都要掛不住了直往下墜。
這人，誰心裏也不情願接待。
年紀最大的婉娘嘖了 一聲，小聲抱怨著，
“若是柔娘在這兒，還用我去頂著？”
樓裏的規矩，就是這樣，最水靈的都要留給官家公子哥和皇親國戚，年紀大的，就隻能去接這種貨色。
一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頭牌蘭花兒不屑的笑了笑，
“柔娘？她這會兒，怕是在哪個巷子裏找生意，賺口飯吃吧。”
“就是，心比天大！樓子裏多好，不用擔心出事兒，離了這，哪個弱女子能獨身一人活過幾日。”
“是啊，這兒雖然老頭兒多，但銀子可不少賺。”
以往，總欺負柔娘的雲枝，也沒好氣。
雖然她的胳膊上，青青紫紫，都是昨日那個老頭兒留下的痕跡。
但這種事，姑娘們都見慣不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