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剛趁著人少,趕緊擠了進去。
“掌櫃的,您這還有米麵賣嗎?”
叼著煙杆的老大爺正是這家鋪子的掌櫃。
他擺了擺手,
“我這兒剩的也不多啦,小夥,你要什麼就快說吧,估摸還有一個時辰就賣空了,根本等不到太陽落山啊。”
李曉剛急了,趕緊問道,
“老伯,還剩什麼?都什麼價?”
“還剩些白米,白麵,鹽巴,散茶。”
“粗糧呢?都沒了嗎?”
“粗糧?這個時候了,日上三竿,哪還有粗糧了,早就被搶空了。”
李曉剛焦急的抹了一把額頭的汗。
家中的米缸估計早就見底了。
若是今日沒買糧食回去。
一家人,都要吃糠咽菜了。
“那都什麼價?!”
他硬著頭皮問了出來。
“小夥,你是趕著啦!皇帝大老爺臨幸咱們九江,今年所有年貨街的物件,價格都少了五成!大家都快把家當賣空來賣糧啦!”
買了好幾大兜子糧食的大娘背著背篼,一臉喜色的和他分享著自己的喜悅。
聽到這兒,李曉剛心情更激動了。
掌櫃果然告訴了他一個令他驚訝無比的價格!
“白麵往日都是四十文一鬥,今日二十文,白米往日二十文一鬥,今日十文,鹽更是劃算,搶的人也最多,今日五文錢一鬥,散茶和酒也有賣的,小夥,你要多少?”
今日的價格都和粗糧差不多了!1
平時摻雜著砂礫和石頭的雜糧也要十二文一鬥,今日這白米居然才十文!
李曉剛計算著家裏的人口,
一個人純吃米,十天左右能吃一鬥,他家條件差,幾日都吃不了一鬥雜糧。
可他一想到剛出生的孩子,心情就忍不住的激動。
還是下定決心說了出來,
“老伯,我要五鬥白麵,十鬥白米,十鬥粗鹽。”
李曉剛攏共有一兩半的銀子,也就是一千五百文,方才買布花了一百一十文。
此刻身上還剩一千三百九十文。
這會兒功夫,
買米,買麵和粗鹽,身上隻剩一千一百四十文了。
但他卻買到了平時根本不可能舍得買的白米白麵,家中,也終於能吃上鹽了。
想起以往根本舍不得吃,他又不心疼了銀子了。
他努力做工不就是為了讓家中過得好一些嗎。
看著日頭甚好,李曉剛想到還沒給爹買些什麼。
那個黑瘦黑瘦的幹巴老頭兒浮現在他腦海裏。
“掌櫃的,散茶和白酒怎麼賣的?”
“散茶今日十二文一斤,酒今日十五文一鬥。”
“茶來一斤,酒也來一鬥。”
李曉剛又摸出三十文,叫掌櫃給湊了個整。
這下子,他身上也拿不下了,他隻好趕緊回做工的地方,找東家借了個背簍,再回來裝米麵。
沉甸甸的幾百斤糧食背在他身上,他卻絲毫沒覺得重。
不知為何,明明還是寒冬,今日的太陽也並不是很熱烈,
可他心裏居然有些暖洋洋的,就好像,好像天上的太陽破了個口子,寫下來的暖意也撒到了他的心裏一般。
“真是奇怪,這太陽,也能照進人心裏麼。”
李曉剛背著背簍,穿梭在熙熙攘攘的百姓中間。
他看到的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燦爛的笑。
這場麵,真是許多年都沒見過了。
印象裏,上一次全城的百姓都這麼高興的時候,還是太上皇有一年生辰,減了天下百姓的賦稅。
李曉剛還在胡思亂想著,卻被一聲刺耳的聲音喚醒了過來。
“啊啊啊啊啊啊~~”
豬叫聲?!
他疑惑地扭過頭。
原來這兒有人再賣小豬崽!
那人的大豬正好賣出去,叫一個家丁牽走了,小豬崽沒了娘,情緒很激動,不停地嚎叫著。
李曉剛不知道自己膽子為何這麼大,居然去問價了!
“大哥,您這豬崽咋賣的?”
這個穿著坎肩夾襖的壯漢正愁剩下的這幾隻小豬崽賣不出去呢。
一瞧生意了,趕緊殷勤的介紹了起來,
“小兄弟,俺這小豬也得三百文一頭,今日便宜賣,一百五十文一頭,你要幾頭?”
“是母豬嗎哥?我要母豬崽。”
“放心吧,全是小母豬崽!各個都喂得好著呢,”
李曉剛想著 ,家中也從來買不起小豬崽養,若是有幾隻養著,明年過年還能有些肉吃,這些也能當個家當,實在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