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逾靜從未想過,再次見到秦牧會是在這般場景下,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的心底升起了隱秘的歡喜。

方才不論被如何羞辱,她也從未想過哭,可唯獨見到秦牧的這一瞬間,她險些落下淚來。

秦牧卻隻是看了她一眼便挪開了視線,大跨步走到青陽郡主跟前嘲諷道:“倒是不知趙尚書何時得罪了郡主,要讓郡主在他生辰之日,這般羞辱他的家眷。”

孟舒見有人替林逾靜出頭,又這般顛倒黑白,心中不滿,打量了一番來人,風塵仆仆,身後連個小廝都沒有,隻以為是個路人,於是揚聲道:“這是我尚書府的家事,與你何幹?你莫不是她的姘頭不成?”

話音剛落,卻發覺身邊的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對。

一轉頭,就見青陽郡主哪兒還有方才囂張的樣子,臉上隻餘下驚恐,對著那男子彎下了腰,恭敬道:“青陽見過秦將軍。”

隨後,眾人回過神來,匆匆忙忙行禮,隻有孟舒僵在原地,她自然是聽聞過秦牧的大名,知曉這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煞神,可秦牧回京時她早已在家養胎,哪兒有機會見到呢。

回想起方才自己說的話,額頭上瞬間冒出了冷汗。

“秦將軍。”趙簡剛招呼完裏頭的同僚,心中記掛著門口的孟舒,便想著出來瞧瞧,沒想到一來便瞧見了秦牧,當即麵上一喜,快走了幾步,躬身道,“秦將軍能來府上,真是蓬蓽生輝。”

話音剛落,便察覺氣氛不對勁,尤其是孟舒,臉色蒼白,像是大病一場。

趙簡擔憂她的身子,蹙起眉頭吩咐她身後的丫鬟:“還不快扶夫人下去歇息。”

“夫人?”秦牧似笑非笑地掃一眼孟舒,又看向趙簡,“原來是尚書夫人,倒是在下眼拙了。”

趙簡一愣,孟舒一個妾,自是不能稱為夫人的,隻是平日裏叫慣了,可今日這麼多人瞧著,若是傳到禦史耳中,必定是要參他一個寵妾滅妻的,於是否認道:“這位是月前下官新納的姨娘,那日將軍有事便沒來喝喜酒。”

自然是沒空的,那日他可是忙著夜探香閨呢,一旁的林逾靜暗自腹誹,想到秦牧的身份,在心中連連冷笑,不由得抬頭望了他一眼,卻不料正好對上他的視線,又不著痕跡的挪開,仿佛隻是一個意外。

秦牧知曉林逾靜該生氣自己隱瞞身份了,可現下又不能解釋,心中懊惱,嘴上愈發的不饒人:“難怪瞧著一股小家子氣,我瞧著也不像是個正經閨秀,當個妾……嘖,大人喜歡便好。”

語氣中難以掩飾的不屑,使得趙簡麵上有些掛不住,訕笑道:“阿舒是鎮國公府的嫡女,將軍許是先前未見過。”

“啊,”秦牧無辜的看向孟舒,道,“那鎮國公府可真不厚道,嫁不出去的女兒都塞給尚書大人,方才大人說是月前納的?”

“是。”

“可在下瞧著,這孕肚怎麼著也有五六個月吧。”秦牧忽然惡劣一笑,道,“尚書大人好肚量啊。”

在場的人哪裏不知孟舒和趙簡做的醜事,如今被秦牧這般說,趙簡一時間卻是不知該不該否認了。

孟舒隻覺得自己的臉麵被秦牧扯下來扔在了地上踩,整個人搖搖欲墜,顫聲道:“妾身不知何時得罪了秦將軍,將軍要這般羞辱妾身?”

“誒。”秦牧後退一步,“孟姨娘可莫要隨意攀扯,回頭傳出去還道是在下做了什麼呢,在下可沒有尚書大人的肚量,不喜歡喜當爹。”

滿滿的嫌棄之意,一旁看的人都險些笑出聲來。

孟舒當下便受不了了,眼淚刷的一下落了下來,在丫鬟的攙扶下掩麵離開。

秦牧見狀,搖了搖頭:“呀,都是在下不好,不該揭人短處,尚書大人可要好生與孟姨娘解釋,在下剛回京,說話直了些,可沒有壞心,可莫要記恨上了。”

若非是還有旁人在場,趙簡恨不得堵上秦牧的嘴,可想想秦牧的身份,又硬生生忍下,道了聲是,伸手邀請秦牧入座。

“行吧。”秦牧點點頭,順著趙簡的意思往裏走,隻是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下,疑惑道,“既然方才那位是姨娘,那尚書夫人何在?”

話音剛落,眾人略帶尷尬地朝著一個方向看去,林逾靜暗罵了幾句,硬著頭皮上前:“妾身還未多謝方才秦將軍的仗義相助。”

林逾靜被羞辱的場麵猶在眼前,於是下一刻,眾人便瞧見秦將軍滿是鄙夷的瞧了一眼趙尚書,隨後又一派謙謙君子的做派,對著林逾靜拱了拱手道:“夫人客氣了,既如此,還請夫人替我帶路。”

說罷兩人都全然忽視了趙簡,一前一後徑自向裏走。

趙簡站在原地,看著前麵並肩前行的兩人,不知為何心頭一陣怪異,許久才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