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樾霖跪在殿外,太監用沾了鹽水的長鞭抽打他,與戰場上的生死搏殺相比,這種疼痛根本不值一提,隻是當殿內傳出檀玥的痛呼時,他的目光才有一刹那的波動。

“君上寬恕樾將軍了。”老太監走到樾霖麵前,舉起手中的瓶子笑道:“這瓶子裏的可是好東西,君上為了補償將軍受的刑罰,特賜這五食散給將軍。”

“臣謝君上隆恩。”樾霖麵無喜悲地謝恩,鄭重地伸手接過五食散,起身離去。

身後的宮殿裏傳來檀玥的痛聲,他怔然片刻,而後自嘲地笑了笑,默默的離去。

後背的傷口滲著血跡,滴落在地上。他恍若未覺般獨自行走在狹長的道路中,心髒傳來一陣陣的疼痛。

他看到檀玥挺著肚子走進宮殿,那一身妖豔的紫色舞裙嫵媚動人。此後他在殿外,即便隔著那扇門,也能想到檀玥為了救他,做出了怎樣的事情。

那一刻,他真想衝進去將檀玥救出來,帶著她逃離王宮,讓她做曾經那個在兩軍之間,隻言片語便能叫敵軍棄甲的奇女子。

可他最終還是忍下了這份衝動,若犧牲檀玥一人,便能救成千上萬的百姓,他寧願一輩子都承受這般鑽心的痛楚。

“青黎。”回到將軍府後,樾霖淡淡開口:“陪我喝點酒吧。”

青黎沒有想到將軍會說這樣的話,遲疑著抬頭,見樾霖的神色前所未有的落寞,沒有痛徹心扉般的刻骨,卻是無法言喻,源源不絕的絕望。

樾霖苦笑地飲下一口酒,辛辣的酒香進入胃裏,他神情複雜的對青黎道:“你說,我是不是特別無情,特別混蛋?”

“將軍何出此言。”青黎激烈地反駁道:“將軍為百姓所作的一切,別人不知,末將卻看在眼裏。您為了百姓鞠躬盡瘁,日夜操勞,率領越林軍四處征伐,救了那麼多走投無路的弟兄,您要是無情,那幫檀國的貴族朝臣便算不得人了。”

“哼。”樾霖笑了笑,又是一杯酒下肚,他眼神迷蒙地像被煙籠罩住一般,低聲諷刺道:“我欲救天下人,到頭來,卻連一個女子都救不下,竟還要靠她來救我。”

青黎怔怔地望著樾霖,他覺得將軍說的不對,卻又不知如何勸慰,驟然想起了什麼:“禁軍統領李訓那日被越林軍暗中救下,如今人還在地牢中,他手裏有號令禁軍的虎符,或許有些用處,將軍要不要去看看?”

聽到這話,樾霖握著酒杯的動作頓住了,眼中頓時清明,他迅速起身,目光淩厲道:“現在就去地牢。”

他或許可以利用李訓,鞏固他在朝中的地位。

樾霖錦袍翻滾,一身肅殺之氣走向地牢。他清楚的知道,若想讓檀玥不再受罪,隻有盡快將檀國王室控製在手裏,掌握了足夠的權力,才能護的下天下百姓,護的下檀玥。

他原以為自己能狠得下心,將檀玥視作一枚死棋。

可是一想起今日檀玥下馬車時,手扶著跳動不已的肚子,難受而又堅強的樣子,他的心便失控般地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