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這麼說的?”樾霖站起來,帶著希冀,再一次問林豫,可話剛一出口,他便退縮了,搖著頭苦笑道:“不會的,她定是不想與我在孟婆橋上相遇,所以才希望我能活的久一些。”
玥兒怕他到了以死來逃避的地步,怎麼會在死後還為他著想,樾霖不禁自嘲的笑道,自己當真是癡心妄想了。
說話間,樾霖身子一陣顫抖,難以站穩的晃動,青黎見狀,急忙攙扶著他坐下。
樾霖坐下後沒有再說話,像是思索什麼,青黎見狀,便要為樾霖倒一杯熱茶來。
樾霖伸手攔下了青黎,正色道:“去為我取官服來。”
樾霖方才聽到林豫對於朝局的一番講述,若林豫所言非虛,他的確沒有時間沉浸在痛苦當中。
玥兒與他的孩子,現在正在危險當中,他必須進宮。
“主子是否要再歇息半日,等明日早朝再進宮?”青黎擔憂樾霖的身體,小心勸道。
“你若還想在我手底下做事,便隻管好你該管的,不該管的休要多嘴。”樾霖冷冽地看向青黎,語氣中帶著不可辯駁的威儀,比起從前更為冷峻。
“是!”青黎立刻收斂神色,單膝跪地,俯首領命。
二人此刻仍像在緊張的沙場,殺伐果決,不講情麵。
這本就是將軍對侍衛的態度,從前是樾霖平易近人,青黎便丟了這根弦,侍衛豈敢對主子的命令加以評判,他永遠隻有服從的權力。
躲到屋外的林豫見青黎陰沉著臉出來,從懷中掏出一瓶丹藥遞給青黎,解釋道:“關鍵時刻,這些丹藥可以保你主子性命,但是有副作用,別用多了。你跟在樾霖身邊,平日裏看著保管。”
“這次不管怎麼說,都多謝你了。”青黎接過丹藥,末了補充一句:“但玥姑娘之事,若發現另有隱情,我對你不會手下留情。”
林豫看青黎態度如此惡劣,早知道就不把丹藥交出去了。不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檀玥也不是真死,到時候有檀玥做靠山,他還怕什麼。
“罷了罷了。”林豫擺擺手,隨口道:“等你發現了再來找我,我先抓緊出城了。要是等檀宮裏的侍衛發現我私自出宮,被他們抓到我,我就死定了。”
林豫作為皇後的太醫,皇後之死雖不是他造成的,可若是在這敏感之時私自出宮,難免引起宮中禁軍的懷疑,少不了一段審訊。
“看看你那窩囊樣。”青黎嫌棄地瞥了一眼林豫,從袖中取出一些碎銀交給林豫,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便走了。
林豫瞧青黎那嘴硬心軟的樣子,搖了搖頭,邁著六親不認的灑脫步伐走了,遠遠看去,怎麼都不像在宮裏生活過的人。
樾霖也已換上了官服,騎上馬背,前往議政殿。
一路上,青黎都靜默無言地跟在樾霖身後。
青黎感受的到,現在支撐主子的唯一動力,便是太子。
主子好不容易明白什麼是愛,如今又徹底失去,恐怕心中早已一片荒蕪。
比起死,對樾霖而言,活著才是最殘酷的刑罰。他無時無刻都在愧疚與自責中,永遠思念著那個因他而死的玥姑娘。
樾霖此刻,便如行屍走肉般,活著是為了承受痛苦。他不怕死,他想死,卻不得不活著。
青黎心中忍不住埋怨玥姑娘,這招真狠。
他審問戰俘時,叫犯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今玥姑娘對主子,亦是如此。
最毒婦人心呐。
青黎不禁慶幸,幸虧他還未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