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齋飯,因為今夜的風不大,千毓就坐在霧雲齋的樓台裏,看著低處的景色,月光籠照的南寧寺很靜謐,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坐著,也能讓人心境平和。
“秋天桃花都不開了……就剩下這些樹枝,光禿禿的,不過倒也好,來年開花一定更美。”千毓看著山下那一片桃花林,很大,隻有零星的幾朵花苞和秋天做著對抗。
“嬤嬤,你們都先回去吧,我想去那片桃花林走走……”
“公主,夜色已晚,明早還要誦經還願……”李嬤嬤在一旁說道。
千毓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嬤嬤放心,我走走就回來,都回去吧,李武你陪我去吧。”
“是。”
千毓走在前麵,公孫弘默默的跟在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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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桃林,千毓轉過身,一臉溫和的笑著,“李武,我宮裏也種了一片桃花,還在桃林裏埋了好些酒,過幾日就是我十六歲生辰,你陪我一起去挖可好,生辰禮過後,開春還可在取一次,坐在木舟上,喝著桃花釀,可美了……”
“其實這酒,是有人答應和我一起喝的,可惜他不在了……”千毓雖然笑著,但是眼裏泛著淚光。
“我好想他,可是我一想他,我的心就好痛,想也痛,不想也痛……李武,你說這是為什麼?”
千毓抬頭看著皎白的月光,用手在空中抓了一下,“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公主說的那個人,是公主的意中人吧。”公孫弘看著這樣的千毓,心底居然冒出一絲異樣,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或許是從初次見麵……
千毓回過頭,認真的盯著公孫弘,“是,他是我的意中人……”眼中的淚水滑落下來,千毓釋然一笑。
“公主,為何不與他說,要與我說?”
“他不見了,我怎麼找也找不到他……還有李武,你說奇怪嗎?你與他長得一模一樣,就連說話的神態都很像!”
千毓刻意微笑,此刻整個人也充滿了悲傷的情緒,公孫弘抱著劍,看著她的背影,想伸手安撫。
“但我知道你不是他,你眼神中有一股堅韌,他的眼神總是溫潤如玉,就與書中的陌上公子一般,那時,我不懂,隻知道想要他陪著……”
公孫弘最終把放到空中的手縮了回去。
“好,屬下陪公主一同去桃林取酒。”公孫弘抱著劍應了千毓,開春……他等不到了。
“好,到時候一定要痛痛快快的喝,一醉方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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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南寧寺主殿。
誦經的聲音在大殿中經久不散,空冥主持跪坐在禪墊上,敲擊著前麵的木魚。
太後一臉虔誠的跪在後方,千毓和昕薇各自在她的兩側。
香燭燃燼……
主持睜開眼睛,“阿彌陀佛,太後可去後殿,一禪大師已然候著了。”
“多謝主持!”太後回禮,將經文放至佛前,離開了主殿。
太後進入後殿就聞到淡淡的書卷味,木架上放滿了經文,一禪跪坐在木桌前,研磨抄文。
“一禪大師!”太後停止門口,雙手合掌,虔誠的喚了一聲
“太後請坐。”一禪用手作了一個請的姿勢。
“大師,昨日為何……”太後的話沒說完,一禪就將前麵的白紙推到她的麵前,上麵寫了三個字。
“並蒂花?”太後眉心一跳,一禪大師是指毓兒和昕薇,並蒂,並蒂……
“一禪大師可是窺及了什麼?是好是壞?”太後急切的想知道。
一禪搖了搖頭,歎了一聲,“本是並蒂花,同根生,卻血紅一片,不知意為何指。”
“貧僧感覺到了無邊的血海,似乎關乎國運……”
“國運?!”太後捂著嘴,不可置信。
“一禪大師可有解?”
“無解,貧僧鬥膽問一句,為何同是公主,另一位女子卻以奴婢的身份伺候在太後身邊?”一禪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一禪大師,這件事說來話長,哀家也後悔了,當初不該……”太後話未說完,一禪搖了搖頭,打斷了。
“罷了,事已成定局,是一禪多言了……”一禪看向窗外,“其心,其性,不是俗事驚染而變的,定數……定數……”
“一禪大師,哀家是不是錯了?”太後問道。
“世間本無打與錯,立場,身份不一樣,想的也不一樣,一切源與人之本性,太後,請回吧……”一禪閉目敲擊木魚,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