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倒黴了。
從藥王村梯田上那根火柴劃著開始,他就掉進萬劫不複之中。
匆匆忙忙從家裏逃出,他沒地方去。
但感覺逃得越遠越好。
於是他乘坐長途車,走一站倒一站,足足跑出一千多裏。
剛剛來到G市,下了公交車,抬手一摸,頓時冒出一身冷汗。
原來口袋被割了,揣在身上的一百塊錢不翼而飛。
口袋上出現好大一條口子。
他又氣又急,但是不敢報警。
剛剛犯案,報警等於自投羅網。
咋辦呢?得過且過,挨一時算一時吧。
他孤獨的身影從大街上穿過,這頭走到那頭,那頭再走回來。
肚子餓得咕咕叫,可不知道上哪兒弄吃的。
最終餓得奄奄一息,蜷縮在街頭。
不遠處有個小孩走來,手裏拿著白麵饃。
他咽口唾沫,瞅瞅四周沒人注意,猛地撲過去,抓上孩子手裏的饃饃拔腿就跑。
那孩子在後麵哭鬧,大人掄起笤帚,將他追得跟隻兔子似得。
第一天就那麼過去。
第二天,實在餓得不行,他隻好跟狗搶吃的。
那條狗也不好惹,眼睛一瞪,嘴巴一張,胡子抖動,尾巴跟身體持平。
脖子上的毛也根根炸立。
“嗚……!嗷嗚!”
隻一口,二毛的手臂被咬得鮮血淋漓。
他隻好撒丫子奔跑。
那條狗在後麵緊追不舍。
幾天的時間,他嚐盡人間疾苦。
從小嬌生慣養,長大連最基本的生存都無法保證。
足足在大街上流浪一個月,他才決定去鄉下討飯。
不知不覺來到隱豹村。
隱豹村沒有大山,是大山外的一處丘陵。
很早的時候這裏沒人家,草木叢生,很多豹子隱藏在這裏。
隱豹村因此得名。
傻根餓得不輕,拍開一個大戶人家的門。
這家剛剛娶了媳婦不久,大紅的喜字畫在牆上還沒有掉色。
砰砰砰。
“有人嗎?大叔大嬸,大哥大姐,給點吃的吧,我餓壞了!”
呼喊很久大門終於拉開,顯出一張俏麗女人的臉。
二毛差點呆住!
雖說這女人比不上藥王村的小娟跟張梨花,但別有一翻曼妙。
短發,大眼,小嘴,腰身婀娜,前鼓後翹。
“兄弟,這兒有個饅頭,你拿去吃吧。”女人遞給他一個饅頭。
“謝謝大妹子,謝謝大妹子!”二毛接過饅頭,大口大口吞咽。
瞧著他吃,女人跟他聊天。
“你年紀輕輕,咋不去幹活,竟然學人討飯?”
“大妹子,我家裏遭了災,半個村子的人都出來討飯,活兒不好找啊!”
二毛沒辦法,隻能撒謊。
“你身強力壯,一看就能幹活兒,不知道願意不願意幫我喂牲口。”
“喂牲口?”
“是啊,俺家剛開一座飼養場,缺少人工,如果不嫌棄,就去飼養場吧,每個月給你一百五十塊錢。”
一天五塊錢,每月150塊,在八十年代初已經是最高工資了。
二毛聞聽樂得不行:“管飯不?”
女人說:“管!一天三頓吃夥房,有大師傅專門做。”
“那成,妹子,俺跟著你幹!”
當天上午,女人就把二毛領進飼養場。
傻根趕到,他才幹不到十天。
叮……當!
噗嗤!
咚!
傻根將他按在地上一通好揍。
二毛被打得不能還手,鼻青臉腫,滿地找牙,隻恨爹娘少生兩條腿。
打完,他不依不饒,拎起二毛的脖領子,要拖去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