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嫁郡王,也不嫁魏王世子,縣主這是鐵了心了。”
請芳一麵盯著茶爐,一麵問留棠,“難道縣主真的終身不嫁,要留在清南侯府一輩子嗎?”
留棠笑道:“留在清南侯府一輩子,有什麼不好嗎?縣主又不是小戶人家窮得吃不起飯的姑娘,莫說一輩子,十輩子也吃不窮侯府。”
請芳道:“話雖如此說,可萬一那個江姨娘生下小郎君扶正,她不喜歡縣主,將來她的兒子襲爵,她給縣主氣受怎麼辦?”
留棠倒沒想到那一步,聽著也有道理。
她不說話了。
請芳反而更來勁,“依我看還是嫁人好,我們縣主的品性容貌,樣樣都是一等一。將來做貴妃做王妃,難道不比留在府裏看人眼色強嗎?”
“強不強輪不到我們說。”
留棠正色道:“縣主自有計較,我們聽命辦事就好。你若有閑工夫就多跟攜陽去姨娘院子那邊看看,多學著點。”
“左右這兩日縣主把東宮和魏王府都拒絕了個徹底,應該能消停一段時日。”
請芳一下來了興致,“是了,攜陽姐姐最近忙得很,腳不沾地。縣主倚重交她差事,如今府裏的人對她是越來越敬重了。”
“那是。”
留棠將燒好的新茶擱在楠木托盤上,雙手端起,“她受人敬重,可不是碎嘴子念出來的。”
請芳吐了吐舌頭,連忙幹活去。
晚間沐浴過,柴引璧穿著月牙色寢衣,散著頭發坐在半開的窗前。
窗外海棠微微發枯,涼風襲來,已經不覺得冷了。
她不禁感慨,“不知不覺,今春都要過了。”
難得今夜空閑,她很久沒有這樣閑坐看花過了。
留棠坐在玫瑰椅上做女紅,聞言抬起頭,“是啊,往年春日多熱鬧,縣主總要去郊外踏青,騎馬,遊賞佛寺。”
“再或是參加花會、詩會,總是熱鬧的。不像今年……真是委屈縣主了。”
柴引璧一手托腮,留戀地看著已經發枯的海棠,“往年踏青騎馬……都是四哥陪我去的。”
垂柳在外間聽吩咐,每次聽見柴引璧說“四哥”她都會愣愣,以為在說沈牧遙。
留棠怕惹得柴引璧傷心,忙提別人轉移她的注意力,“要不約裴家五郎和六娘一起去?或者約吳王府的小七縣主?”
“舅母那樣……我暫時就不跟平遠侯府的人接觸了。”
柴引璧道:“小七快要出嫁了,正是在閨中繡嫁衣的時候。我一個寡婦的身份,不好去找她。”
留棠又提出好幾個人選,算來算去要麼跟東宮和魏王府沾著關係要避嫌,要麼就是年輕待嫁或新嫁,寡婦身份不便和她們同處。
隻要柴引璧一提“寡婦”二字,留棠就想到請芳的話——
請芳說得也有道理。
至少縣主再嫁就不是寡婦了,便沒那麼多忌諱,可以想跟哪個朋友玩就跟哪個朋友玩。
所有的人選都被否決了,留棠說不出話來。
柴引璧也覺得氣氛低沉了些,便主動道:“為了俗事誤了賞春的興致,不該。再不賞,春日真要過去了。”
“不如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