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引璧此前隱約聽過風聲,見耿古這樣說,想來事態更加嚴重了。
“朝廷將流民都收容好了不曾?”
“哪裏收容得下這許多。”
耿古道:“我瞧見許多破衣爛衫的流民在坊市乞討,見個人眼睛就做賊似的往人身上看。我怕他們搶東西,也不敢施舍幹糧散錢什麼的。”
柴引璧歎了口氣。
清南侯府的家風一貫是樂善好施,但施舍也要講究方法。
若是流民人數不多,一一散過去,不論是散錢還是幹糧都是有限的。
最怕的是人多一哄而上,不但會把錢糧都搶光,還會互相擁擠踩踏,踩死人命的事都有可能發生。
難怪耿古不敢施舍。
正說著,忽見一隊禁軍將士被引進來,為首的一位郎將上前拱手。
“末將南衙禁軍郎將餘傑,是沈將軍麾下。”
餘傑頭一次帶人來清南侯府護衛,有些緊張,“沈將軍離開前,吩咐末將接替他護衛縣主。”
柴引璧朝他身後望了一眼,人還真不少。
這裏頭多半都是眼熟的老人兒,鄭奇徐勇等人都在裏頭。
她笑笑,“餘郎將有禮。先前在沈宅喬遷宴上,我們似乎見過。”
“是。”
餘傑沒料到她還認得自己,不由笑起來,沒剛才那麼緊張了。
柴引璧一麵吩咐人在沈牧遙的屋子旁邊給他再收拾一間屋子,一麵道:“我聽說近來長安城中流民越來越多,你們禁軍的擔子也很重吧?還要費心分人手來保護我。”
“正是因為這個。”
餘傑道:“城中不太平,我們更要警惕縣主四周,不敢鬆懈。”
“可是……”
柴引璧朝外頭看了看,口氣遲疑,“我想去外頭看看。”
眾人頓時驚訝。
縣主一向是識大體的人,從不貪玩,剛說城中不太平,怎麼就要出去?
餘傑下意識道:“縣主不可,外頭——”
“餘郎將,縣主說去就去。”
後頭的鄭奇忽然打斷他,“要是沈將軍在,肯定縣主說去哪就去哪,絕無二話。”
餘傑尷尬地打住話頭。
柴引璧聽了鄭奇的話,不知想到什麼,笑了笑。
她耐心道:“我不是非要這個時候給大家添麻煩,隻是覺得……長安這波流民來得太快,太古怪,我不親眼看看不放心。”
眾人都點頭答應。
又聽她道:“去請苟老將軍和皮老將軍來。他們久經沙場經驗豐富,更能看出問題。”
一行人出了清南侯府。
有禁軍將士和清南侯府家兵家將隨行,路人一看便知是高官顯赫出門,早都躲得遠遠的。
路上果然看到許多流民。
他們遠遠見了柴引璧一行,都躲避一旁,目光卻直勾勾地看著他們。
還真像耿古說的那樣。
“二位老將軍,你們去過北疆,北疆人長得跟長安人一樣嗎?”
走著走著,看著看著,柴引璧冷不丁問出這麼一句。
苟、皮兩位老將軍都愣了愣。
“當然不一樣。”
皮宰思忖片刻道:“北疆靠近胡人聚集的地方,我朝百姓也多有和胡人通婚,長久下來,容貌便與胡人多了相似之處。”
“對對。”
苟白也道:“北疆那地界,常常能看見高鼻深目的,眼睛有鴿卵大,夜裏冷不防瞅見還怪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