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連下了幾天的雪。
孟凝雨好幾日沒出門,在府裏練功看書,孟府是平靜無波,外麵卻不怎麼太平。
夜晚的院牆外偶爾嘈雜,天氣非但沒有轉暖,溫度還一降再降。
雲韶重新把厚厚的冬衣拿出來,一早放在孟凝雨的床頭。
虹姨更是不間斷的添炭火,生怕她凍著。
孟凝雨自己卻是一點不在意,外麵冷風呼嘯,她還大開著窗,靜靜地看著牆外的天,不知在等待著什麼。
很快,她等到了。
皇家糧倉走水了。
不是意外,是蓄意縱火;不是尋常人,是朝廷的老朋友——縛龍堂。
縛龍堂,隻聽名字就足以看出他們何等狂傲,公然與朝廷叫板的山寨。
起初他們也不過是小小攔路山匪,不足為懼,五年前寨子裏來了位奇人,將這一盤散沙做了整頓,短短幾年時間收攏了周邊諸多小股流匪,成了一方勢力。
朝廷幾次出兵圍剿,全都無功而返,後來,縛龍堂屢屢出手,幫著擊殺了混入中原的北漠探子,行事作風也還算低調安分,朝廷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他們去了。
而今流年不利,糧食稀缺,他們又開始了老本行,蟄伏多年,一出手就幹了票大的,明晃晃的與朝廷作對。
皇帝自然不能允許此等毒瘤存活,加之停戰了四五年的北漠又開始頻繁侵擾,皇帝憋著一口氣,正愁沒地方發呢。
京都的守衛一下子多了起來,尤其晚上,能看到外麵來來往往的火光,像是要用這種方式來證明朝廷剿匪的決心。
雲韶端來飯菜,說如今府外的局勢:
“姑娘,城中貼滿了皇榜,說是凡能剿滅縛龍堂的人,無論貧富貴賤,皆可授予官爵,賜黃金萬兩。”
“是個機會。”
“當初姑娘以西郊轉移視線,是為了拿下勤武館給孩子們一個去處,現在還要出麵剿匪以維持勤武館生計。”雲韶低下頭,輕聲道,“屬下不明白。”
這種事情放在別人身上還能解釋為行俠仗義鋤強扶弱,但放到孟凝雨的身上就太違和了。
“南煙有消息了嗎?”
“北地發生暴動,祝公子受了點輕傷,但兵力不夠,流民愈多,隻能上報朝廷,正在緊急調遣。”雲韶說,“即使進展順利,一月之內,祝公子也回不來。”
孟凝雨“嗯”了聲,外麵雪已經停了,她才發現似乎好幾日沒見過她的鷹了。
“伏黯呢?”
經她一提,雲韶才恍然明白這幾日是哪裏不對勁,她回憶道:”最後一次見它,好像是在追什麼。“
“細細想來,那一閃而過的,好像是齊公子帶來的紅隼。”雲韶說。
又是他。
孟凝雨英氣的眉微蹙,轉而問:“江湖中可有什麼大事?”
“南煙沒說。”
孟凝雨擺擺手讓她退下,輕吹骨哨,積雪吸收了些許聲音,未見伏黯蹤影,但她還是聽出了具體的方位。
隨手拿過厚重的夜寐,孟凝雨徑直去了西郊。
荒地不會有人清掃,雪地鬆軟,踩一腳就會陷進去,孟凝雨到時,那裏已經有了一列腳印。
白茫茫的盡頭,那人身長如玉,低調沉斂的緇色鬥篷,上好的狐皮被風吹動,他似有察覺,淺笑著轉過身來,一副“料定佳人前來,已等候多時”的模樣。
孟凝雨沒工夫與他周旋,直接將夜寐扔過去,沉重的大刀在她手裏仿若鴻毛。
齊逸帆抬手接住,從頭至尾打量一遍,並無使用痕跡,挑眉:“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