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苡辰選了一會兒就又被送到書房做功課了,畢竟姐弟兩個都不想被太傅責罰。
屏風後人影錯落,侍女挽著李懿的頭發,一縷一縷的梳上去,後覆上幾支翠綠發簪,在大片青絲裏顯得疏離高雅。
李懿看著鏡中自己的麵上的冷峻柔化不少,更加偏近苡瑤溫婉的性子。
隻是周身氣質冰寒是沒法子改的。
她將桌上的佛珠戴在手上,對屏風外的人說:“去一趟亂葬崗,從哪裏來的東西還送回哪裏去。”
外麵跪著的墨弈依舊是木頭臉,嗓音低啞,“是。”
李懿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輕笑一聲,“不必告知他們了,厲鬼索命或仇敵報複都來的讓人開心。”
“是。”
一陣風吹過,已經沒有人影了。
李懿嘖一聲,問身後的侍女,“他一直都是這般寡言少語,木頭似的樣子?”
身後的人臉上露出拘謹的神色,往後退一步,“回陛下,首領從小刻苦習得武藝,我們平日裏也不與人正麵接觸,首領還需管著下麵得一眾人,所以是淡漠些。”
“哦?”李懿一挑眉,追問道:“你們下麵的人還有敢以下犯上的?”
侍女回道:“屬下對主子都是忠心的!隻因為是暗衛,以武為尊,自然就有人自持強過首領想上位的。”
李懿點點頭,閉上眼睛不再多問。
侍女見狀鬆了一口氣,上前為她整理衣擺。
此時,許家。
“相爺!您想想辦法啊,如今我們世家可該怎麼辦啊?!”
戶部尚書楊在義拍著自己的手,臉上全是聽聞今日王家整個下獄的驚慌。
許左相坐在正位上閉著眼睛,長長歎氣一聲。
“相爺!如今您可不能歎氣啊。”吏部侍郎趙士柏一聽就著急起來了,雙眼帶淚的看著他大吐苦水,“您不知道如今那個孫沛鈺在我的頭上,整日跟盯犯人一樣盯著我!”
他和孫沛鈺都是這次才選上來的,隻是人壓他一頭,讓他擔憂不已。
他上前一步,眼裏又帶上了惶恐,“最近他還要徹查各官員任免的政績,從前有我們的人在,現在我可如何逃過這一劫啊。”
他想依女皇的性子是一定會殺了自己的,她對世家的人向來沒有半分憐憫!
他心中越發恐懼起來,隻是一抬頭對上許左相犀利的眼神也被嚇了一跳。
他往後退一步,嘴裏結巴,“相…相爺?”
許左相這一月來消瘦不少,原本就單薄的臉如今更像是風燭殘年,將要入土的骷髏感,被這雙深陷的眸子盯著簡直如芒在背。
原本兩個大吵大鬧的人也不敢再說什麼。
他看著這兩個人心中湧起悲痛來。
他們世家五品之上的官員被殺了大半,不然!怎麼也輪不到這兩個沒用的東西來議事!
“咳咳!咳!”
一口涼氣讓他劇烈的咳起來,兩個人畏縮的上前,“相爺,您無礙吧?”
許左相倏地抬起手,如鷹一般的眼神打開又是將兩個人嚇退不少。
他蒼老的聲音在書房內顯得更加可懼,“你們都先回去,其他的事我決定了就告訴你們。”
“相爺……”
“行了!”許左相不想再同他們說什麼,眼眸再次沉下去,“記得,安分守己!”
楊在義和趙士柏對視一眼,齊齊拱手,“是。”
等人都走後,許左相徹底失了氣力。
“玉赫。”
一個穿著寶藍色錦衣,頭戴冠玉的男子應聲從他身後的屏風中出來,他的眼眸深沉如海,周身氣質清冽無溫,像是與人隔著一層屏障,難以近身。
“父親。”
許左相看著麵前眉目雍容,身姿挺括的兒子,心中略有一絲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