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正門時,李懿低聲說了一句什麼,而後羅啟越便匆匆離開了。
等下麵歡鬧,竹樓上再無一點人聲。
他睜開眼,垂眸看著手中質地粗糙的紙扇,很穩,沒有半點顫抖,麵色也是正常的血色。
緩緩拉開後,上麵的桃花畫的潦草,隻有邊角的兩行題詩: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耳邊的管樂聲頓時變得如雨中雷霆,將他鼓膜都震碎。
……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眾裏尋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李懿坐在為各家女眷單獨準備的白紗簾帳中,側耳聽那些風流才子佳人的詩句。
唇角掛著淺淡的笑,未達眼底。
如棠進來,湊在她耳邊道:“今日京中貴女宴聚,就在旁邊的一處涼亭中,劉家和謝家都在那邊。”
李懿轉著手中酒杯,指甲碰在上麵,發出叮咚一聲響。
眼底濃稠的黑不散,聲音中沾染了醇厚酒香,她像是醉了般道:“子不教,父之過,何必跟個孩子過不去。”
如棠抬眸看去,見她被手撐著的額頭下雙眸清明,頷首稱是。
李懿轉而舉起酒杯朝向身側的魏太傅,聲音又變得清冽,帶著些許啞,“老師,弟子敬您。”
魏太傅同樣端起流水中的一杯,像在宮中一樣謹克嚴肅的點頭。
李懿輕笑一聲,端起那杯淡酒一飲而下。
作為宴會主人的王夫子朝這邊看了一眼,同樣舉起酒杯對她道:“請。”
李懿應聲,“夫子請。”
新酒喝了一半放下,李懿察覺到王夫子身邊坐著的白衣公子時不時朝她瞥過一眼,便知道這文人雅客的曲水流觴,也不是都是心思純淨之人。
再有王夫子暗藏殷切的目光。
她看一眼專心聽書生後輩賦詩作詞的魏太傅,心中愁緒又好奇。
要是他知道自己的好友將他當做青雲梯,不知是何感受。
接過如棠遞過來的絲帕,一根一根擦過沾了水的手指,她眼中驀然多了幾分涼薄。
“主子。”
如棠等女皇停下交談,才又道:“謝家的那婢女,被他人救下了。”
李懿手中動作一頓,眉間微揚,隻是聲音依舊清冷的沒有起伏,“哦,哪個英雄趕在墨弈前麵了?”
如棠眨眨眼,“不是首領去的……”
李懿不可思議,“他連踏出去都沒有?!”
如棠一噎,換了個說法,“屬下派人到的時候,正好一男子路過,先行救下了人。”
李懿勾著腰間的玉墜,唇角輕扯,“誰?”
“屬下不認得,但是”
如棠沒說完,聲音被外麵忽然響起的喧鬧聲壓下去,她停了話。
一道清越似水潤青石的聲音道:“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正好對上前麵爭論許久對不上的: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一時間滿堂高呼。
“還是梁兄!”
“真真是詩中才子啊!”
梁洛川笑著取了一杯酒,一飲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