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帝趕緊止住了心中的想法。
路遠死是熙帝不願意看到的。
風疾會傳染,其實熙帝也是知道。
但路遠到底是熙帝的兒子。
並且,不是熙帝隨隨便便的兒子。
是熙帝花了些許的、雖然不算多,但到底是付出了些許的心思,當做繼承人來培養的兒子。
故而,即使是路遠染上風疾,熙帝照舊是冒著有可能會被感染的風險過來看望。
路遠隻讓路寧待在外麵,讓熙帝的人過去傳話,這一舉動,熙帝自然一眼便瞧出了其中的深意——
路遠這是擔心路寧進來以後,被感染。
正是因為瞧出來了,熙帝才覺得有些意外,與不解。
不過,因著路遠這樣一說,熙帝到底還是想起來了,路寧與路遠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路遠心疼路寧,顧慮胞弟,熙帝倒也不好把自己不怎麼熟悉的第三子,當做出氣桶。
熙帝瞧了旁邊的宮人一眼,宮人接到了指示,立馬便一句話沒有說,隻行了一禮應下,之後朝著營帳門口走去。
剛醒來的路遠,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被針紮著的指尖上。
之後又被路寧吸引去了注意力。
這會兒,周圍沒得什麼事情了,路遠總算是看到了營帳角落裏,不起眼處,青山被捆著扔到了一旁。
路遠臉色一變,看向熙帝:“父皇,兒臣的仆從犯了何事?”
“犯了何事”幾字,從路遠的嘴裏蹦出來,倒是讓熙帝頗為意外。
表麵俊美儒雅、實則早已被酒色掏空身體的男人,掀起眼皮淡淡朝路遠望去。
到底曾經也是如同路遠般,被皇家悉心培養出來的人,哪怕這些年縱情於享樂,可在望向路遠的一瞬間,熙帝的眼睛之中,卻仍舊是閃過了一道睿智的精光。
——長子是什麼樣的德行,熙帝顯然是知道些許的。
算不得什麼好人,也沒有什麼好的性子,膽子更是如同老鼠般小,沒得丁點兒擔當。
他自己做過許多的壞事,向來擔心會被熙帝知曉。
信任的仆從被熙帝派人捆住,路遠首先的反應,應該是生怕自己做下的某些醃臢事情,被熙帝知曉,最先也最正常的反應,是做賊心虛地試探熙帝。
卻根本不敢光明正大地問熙帝,他的仆從,犯了何事。
哪怕是虛張聲勢,在熙帝的麵前,路遠也是不敢的。
他沒得那個膽子。
而如今,路遠坦坦率率地問熙帝他的仆從犯了何事,給到熙帝的感覺,是這廝是在明知故問。
熙帝內心當中意外著,也疑惑著,他在內心之中想到,路遠突然變得膽子這樣大,難不成是人之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