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幼恩放慢腳步,但再慢也就短短幾步遠的距離,隻能硬著頭皮彎身坐上車。
聞仞將後座車門關上,沒有上車,繼續站在車旁。
他與聞婭對視一眼,兄妹兩人無聲地偷偷交流著。
聞仞:什麼情況?你們怎麼會在這裏?九爺很生氣!
聞婭:幼恩小姐也差點很生氣。
後座車門一關,一切的白噪音瞬間消失,隻剩下令人窒息的寂靜。
簡幼恩試圖先發製人,“小可愛,你怎麼會突然來這裏?你是專門來找我的嗎?”
“順路。”
輕飄飄的兩個字,瞬間將簡幼恩的“先發製人”打破。
霍時寒平日裏神情便很漠然,此刻,他的眼神陰沉,愈發透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簡幼恩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車裏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斥著劍拔弩張的緊張感。
霍時寒沉默地看著她,似乎是在給她機會主動開口解釋,那張清雋的臉上盡顯冷凝。
後座裏的空間並不狹迫,兩人各坐一邊,中間還能輕鬆再加坐一人。
剛過下午一點,正是陽光暴曬的時候,豪車的車窗貼了黑色防窺膜,遮擋了大部分光線。
簡幼恩甚至不敢正眼瞧他,隻是偷偷地、悄咪咪地瞄他一眼,就撞上他晦暗不明的冷沉目光。
她細細慫慫的聲音響起:“小可愛,你先不要生氣好不好?我覺得你誤會我了……”
霍時寒眼神靜靜地看著她。
她之前對他撒的謊,他並不是看不出來,隻是恰好都在他的忍受範圍之內。
可他最討厭被背叛。
背叛他的人,他不會留。
絕無例外,包括她。
簡幼恩見他不說話,忐忑不安地垂下眸。
心慌得睫毛直發顫,飄忽的聲音泄露了她的驚恐,“我可以解釋的。”
漆黑的瞳仁將她的模樣清晰地映著,霍時寒眉宇間不經意地輕輕一擰。
她應該是肆無忌憚的,應該是猖狂囂張的,應該是得寸進尺的,而不是現在這般,畏縮又滿懷恐懼,好像一點兒也不愛他。
簡幼恩緊張得手心冒汗,無形的壓力好似要將她吞沒。
就在這時,身側突然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輕歎。
下一秒,他平靜的聲音回蕩在她的耳邊:“解釋吧。”
簡幼恩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些許,深呼吸了一下,“說來話長,我先想想哦……”
霍時寒換了一個舒服的坐姿,不急不躁,一字一頓:“你慢慢想,好好想。”
簡幼恩又瞄了他一眼,“可能要從……你突然來我家找我的那天說起。”
霍時寒眉間輕輕一擰。
需要追溯到這麼久之前?
他又鬆了鬆眉,薄唇輕啟,慢條斯理:“我不趕時間。”
所以,有的是時間聽她說。
好一會兒,簡幼恩才輕聲細語地解釋起來:“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那天我突然很想你,就打電話給你,然後,江翰洪說我的那通電話,無意間救了他的兒子。”
霍時寒沒忘記。
那是他第一次接到她打過來的電話。
也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會對他說:“我想你啦。”
以至於他那會甚至裝作沒聽清,讓她再說一遍。
簡幼恩不清楚他陷入了怎樣的回憶,接著道:“就是那麼一通電話,江翰洪就覺得我是他兒子的救命恩人,上次綁架我,也是為了要感謝我,那四百萬,也是他專門給我的謝禮。”
霍時寒深眸裏有情緒湧動的痕跡,但並不明顯。
那次他讓人查過她跟江翰洪之間是否有關聯,的確沒有查到什麼蛛絲馬跡。
他斂了斂眸,問她:“你當時為什麼不說?”
簡幼恩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樣,委委屈屈地扁起嘴:“你那個時候好生氣的,還把江翰洪揍了一遍,我怕我說了,你不相信我,還要揍我。”
她又不像江翰洪那樣,長得那麼圓潤那麼大隻那麼抗揍,若真被他揍一頓,怕是命直接沒了。
似乎是被她的話逗笑了,霍時寒輕輕勾了勾唇,半晌,他再問:“那你今天來這邊,是為什麼?”
簡幼恩收起那副要哭不哭的可憐模樣,動作麻溜地拿出手機,翻了翻自己跟那名律師的消息記錄,再殷切地遞到他的麵前:
“喏,小可愛,你看看嘛,你那麼聰明,看完就知道我為什麼會過來找江翰洪啦!”
她還不忘誇一誇他。
霍時寒的眼裏映著她重新明媚的笑顏,他的視線慢慢從她的臉上,移到她的手機屏幕上。
如她所說,看完那些消息記錄,他心裏已經清楚她為什麼會來找江翰洪。
簡幼恩不住地瞧著他的神情,見他明顯沒有那麼冷漠了,便知道自己這是渡過這一難關了。
她的聲音變得愉悅了幾分:“林巧秋可壞了,還想花錢找江翰洪來害我!哼哼,還好我之前誤打誤撞,救了江翰洪的兒子,所以江翰洪才沒有收林巧秋的錢來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