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章老師的音容笑貌走進她的內心,遙遠的何二寶留給她僅存的一點記憶便土崩瓦解了。
何二寶的信仍是頻頻地來,每次她接到何二寶的信她連看都不看,便在洗手間的馬桶裏順流而下了。
章老師現在成了李紅梅生活中一道最燦爛的風景。她現在每天都能見到章老師,如果章老師不來上課,她便和其他女生一樣徑直走到章老師那間宿舍裏。李紅梅發現章老師對自己也是情有獨鍾的,在上課的時候,她的目光經常能和章老師的目光對視在一起,章老師講的是《中醫理論》,章老師總是能把枯燥的中醫理論講得熠熠生輝。
當他的目光和她的目光對視在一起時,章老師的語句裏會有一瞬間的停頓,隻有她能感受到這種停頓,她和他的目光對視在一起時,她會過電似的那麼一抖,這麼一抖,使她心慌意亂。
章老師的目光不和她對視時,她的思想就會處於一種虛無狀態,她盯著章老師那張神采飛揚的臉,以及他的每一個手勢,她覺得他是那麼有吸引力,就像一塊磁石,牢牢地吸引著她的整個身心。她為他沉醉,為他傾倒。
她開始頻繁地出入章老師的宿舍,他每次見到她都很熱情,不管手頭忙什麼,總是停下來,讓她坐下,她就坐在章老師那張堆滿書的小床上。
當然她每次來都是有理由的,向他求教他白天曾經講過的課,其實那些課她都聽明白了,但這隻是一個幌子。他自然熱情異常地和她講述白天所講述的一切,他坐在椅子上,因為房間狹小,椅子和床的距離很近,有幾次他們的膝在不經意間碰在了一起,她的臉又倏地紅了。
有時她們趕到他宿舍時,他正在接待別的女生,她不想就這麼走掉,就坐在一旁等,有幾個不明事理的女生,非要等她問完問題一起走,有幾次,她就這麼不心甘情願地隨她們走了。
一天裏,不和他單獨在一起說會兒話,她的心裏便沒著沒落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晚上,同宿舍的幾個女生,議論最多的就是她們的章老師,有的誇章老師的眉毛漂亮,有的說章老師的眼睛,還有的說章老師的氣質,章老師在她們這些女學生中成了大眾情人。她從來不參加她們的討論,她聽著她們昏天昏地地議論章老師,心裏極不是滋味,仿佛她心裏的什麼東西被她們搶走了。
章老師似乎隻對她另眼相看。她每次去找他時,怕別人打擾,往往有時她的屁股還沒坐熱,便響起了敲門聲。他們因此便無法單獨相處了。從那以後,她每次走進他宿舍時,他便關掉大燈,隻留下台燈,為了怕光線從門上的天窗透出去,他不知什麼時候用報紙把天窗蒙上了。
他又把台燈從桌子上放到地上,這樣一來,兩人就一半明一半暗地坐在小屋裏,兩人就跟一對地下黨接頭似的,小聲地說話。
更多的時候,她並沒有什麼問題要問章老師,章老師早就看出了這一點,然後章老師就說自己小時候隨爺爺去山裏挖藥材的故事。那是一些妙趣橫生的故事,李紅梅連想都沒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