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自新世界
作為勞倫特帝國境內最“先進”的城市,賽達威爾在建城之初,就擯棄了城衛軍和城防哨所這種附屬於城市,直接向領主負責的暴力執法機構。
因為賽達威爾是個無城牆的拓展型城市,每個月,每一天,這座城市都在不停的擴建,不停的往一座非傳統的開放式巨城成長。
當然,沒有城衛軍,不代表賽達威爾沒有維持秩序的暴力執法機構。
克萊因場就是因此而存在的,這個“先進”的警場裏足有上百名之“多”的警員和警探在任職,放在偌大的賽達威爾城裏,這麼些警探,自然是……遠遠不夠。
沃爾夫岡侯爵是一位有魄力和智慧的領主,他知道一個警場的人手是不足以維持整個賽達威爾的秩序的,至多用以調解普通民眾的糾紛。
一旦遭遇什麼魔物相關的嚴重災難,這麼點人手肯定是遠遠不夠的。
所以沃爾夫岡侯爵在引進了月之輝教會之餘,額外邀請了烈陽教會到賽達威爾進行駐地傳教,並給予了兩家教會豐厚的政策支持。
作為整個大陸最強盛的兩家老牌正神教會,月之輝與烈陽很好的為賽達威爾提供了治安支援,尤其是兩家老牌教會本就以消滅魔物為己任。
在教會盡情的在賽達威爾日益擴大增加的居民群體裏傳教的時候,為了保證信徒的安全,教會中本該隱藏在暗處的巡邏隊,就是因此而不得不走到台麵上來,聯合克萊因場,一起維護整個城市的秩序。
當然,除了這些官麵勢力以外,為了各自目的的魔物使,以及十幾年前搬到了賽達威爾的帝國科研所,其實都在暗中為賽達威爾的和平貢獻著一份力量。
現在的賽達威爾明麵上是非常和諧的,犯人在入室盜竊的過程中被戶主發現從而行凶殺人,滅了戶主滿門,這種嚴重的犯罪賽達威爾已經很多年沒有過了。
但今天,九月十八號,似乎確實發生了一場這樣的犯罪。
最先發現犯罪現場的人是這戶遇害人家的隔壁鄰居,敞開的大門,從臥室裏流淌到客廳地板上的顯眼血泊,已經足夠讓這位可憐的婦人被嚇得發出足以喚醒整個街區的尖叫聲。
聞訊趕來的平民們,或許沒有足夠的勇氣進入這個犯罪現場,去看看還有沒有需要救援的受害者,但他們第一時間通知了最近的克萊因場的巡警。
巡警在進入房子裏,確認了無人生還以後,先把這戶遇難人家封鎖了起來,隨後便通知了克萊因場總部。
印著克萊因場徽記的馬車,是在半小時以後到達的這棟居民樓,考慮到現在正是上班的高峰期,克萊因場能有這種反應速度和效率,已經是一個奇跡了。
“放鬆點,布魯斯,有我在呢。”
從馬車上下來的兩個男人沒有穿克萊因場的製服,但他們胸口佩戴著的克萊因場的警徽,說明他們至少是克萊因場的高級探員,已經足夠表現克萊因場對這起命案的重視了。
雖然其中一位是詹姆斯·彭格列,克萊因場的高級探長,另一位卻是一個看上去過分年輕,仿佛初出茅廬的普通探員。
“我沒有緊張,彭格列先生,讓我們好好調查一下,趕緊把犯人找出來繩之於法吧!”
布魯斯充沛的活力和精力,讓詹姆斯非常欣賞,隻是詹姆斯臉上並沒有露出什麼太激動的笑容。
這個從賽達威爾刑偵調查學院畢業,通過了克萊因場的應聘考試,從而入職克萊因場的新探員,還完全不知道這個世界的黑暗麵,沒有意識到真實的犯罪可能牽扯出多麼複雜棘手的東西。
今天由詹姆斯親自帶他過來,也是詹姆斯從巡警對這起案件的報告中,聞到了一股濃鬱的魔物的氣息。
盡早讓新人理解魔物的存在,讓他明白有些罪犯可能有多危險,這樣才能讓這個“小菜鳥”更好的保住小命,把這份工作好好的幹下去。
不過至少現在,詹姆斯沒有打擊布魯斯的熱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把他往居民樓裏帶去。
居民樓裏的民眾已經被可怕的犯罪現場嚇著了,不是躲到了外邊就是縮進了自己的家裏,所以沒有什麼人堵塞樓道,圍觀克萊因場辦案,給詹姆斯的指導新人工作降低了不少難度。
“長官!”
守門的巡警給詹姆斯行了一禮,好奇的看了一眼跟在詹姆斯身後的布魯斯,就為兩人打開了房門。
一靠近房門,來自於半幹涸血泊的淡淡血腥味,立刻湧進了兩人的鼻子。
放眼望去,房間裏許多家具都有移動的痕跡,被碰倒在客廳地板上的花瓶附近,散落的一束玫瑰花,還留有被人從花瓶裏踢出來的跡象。
一種受害者與行凶的凶手在此搏鬥過的感覺,躍然於布魯斯心頭。
他腦海裏的刑偵學識被他迅速調動了起來,不停的把客廳裏每一個被移動過的物件,推演到它們應該擺放的位置,從而判斷它們在被移動的時候,搏鬥的兩人大概位於什麼位置。
趁布魯斯把注意力集中在這個犯罪現場的時候,詹姆斯悄悄掰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指關節。
輕輕的哢噠一聲隻有詹姆斯自己能聽到,在這之後,他的眼球裏悄然出現了一條條微小而又詭譎的黑色鎖鏈,似乎把他的眼球都捆縛成了黑色。
他的視野變得有些昏暗了起來,不過這個房子裏的所有陰暗的角落,在他眼裏都變得清晰可見。
詹姆斯眨了眨眼睛,眼睛裏的鎖鏈立刻便隱去,讓他的眼球恢複正常。
壞了,沒看到魔物之力的反應。
結合客廳裏這一目了然的搏鬥現場,詹姆斯有些無奈的發現,這起案件可能還真不是魔物幹的,而是一個窮凶極惡的歹徒。
對賽達威爾來說,這種敢行凶殺人的歹徒,可比要人命的魔物還稀少一點。
上一次遇到這樣的歹徒還是好幾年前呢。
“彭格列先生,我們進去看看受害者吧。”
觀察現場的沉默被布魯斯打破,這位新人已經自信自己收集齊了所有的線索,可以進行下一步的推進了。
“好的,你叫我詹姆斯就可以了。”
詹姆斯也沒有太多的辦法繼續把布魯斯帶進那個世界,不過機會總是有的,不用著急,先著手解決眼前的案件吧。
兩人小心翼翼的移動了起來,在盡量不踩到任何東西的情況下,來到了淌出血泊的臥室門口,朝臥室裏麵望去。
撲倒在地的男人,半個身體垂落在床沿的女人。
女人的喉嚨已經被人割開,胸口還有著一個被利刃刺入後,又被人狠狠的撕扯凶器剖開了胸膛,留下的這麼一個猙獰的傷口。
臨死前的恐懼還有劇痛,徹底留在了這個年輕美豔的女人的臉上,一雙已然無神的眼眸正安靜的注視著來到臥室門口的兩位警探。
詹姆斯表情平靜的踏入到了臥室裏,稍微看了一眼女人還算完整的睡衣,確認她死前沒有被侮辱過,便蹲下來低頭查看男人的屍體。
而布魯斯卻抑製不住的有些身體顫抖,手腳發軟,額頭還冒出了一些細密的汗珠。
他盡量使自己不與床沿邊上的女屍對視,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活人詹姆斯的身上,進而看著詹姆斯熟練的檢查地上的男人的起因。
真當直麵受害者的屍體時,這種美好的生命被褻瀆,被摧毀殆盡,所給予活人可怕的死寂以及生理不適,還是讓布魯斯感受到了某種刻骨銘心的震撼。
“你可以去外麵吐一下,不要汙染了現場。”
詹姆斯早就注意到了布魯斯的不適,克萊因場裏每一個非魔物使的新人,大多都會受不了受害者屍體給他們帶來的震撼,他們是警探不是法醫,抗拒屍體是正常的。
與屍體共處一室的機會其實並不多,詹姆斯其實很想讓布魯斯來檢查這兩具屍體,聽聽他的判斷,然後把自己更為有效的刑偵學應用經驗指導給他。
“不,我還好的。”
布魯斯強撐著拒絕了詹姆斯的提議,他深深的吸了好幾口,把自己的生理不適壓下,讓充滿血腥味的空氣激活自己的學識,希望自己可以變得理智起來。
根據自己在客廳裏觀察到的一些細節,布魯斯告訴自己:
這是一對新婚夫婦的家庭,他們應該是剛剛搬到賽達威爾,正要擁抱他們的新生活,在穩定的家庭裏孕育他們的愛情結晶。
一個凶手摧毀了這個充滿希望的家園,殘忍的殺死了這對新婚夫婦!
我身為克萊因場的警探,身為賽達威爾大學刑偵學科獎學金的獲得者,我有這個義務和能力,把這個凶手揪出來,安撫這對夫婦的亡魂!
心理工作做到這裏已經足夠,布魯斯的呼吸逐漸穩定了下來,他的眼神重新變得平靜,注視這些受害者的屍體也不在有什麼不適。
一抹正直的火焰在這個年輕人的眼眸裏燃燒著,他大方的蹲了下來,對詹姆斯請求道:
“先生,讓我來檢查屍體吧,請你指導我,看看我的判斷有沒有什麼錯誤的地方!”
“好。”
詹姆斯欣慰的望著這個重新充滿幹勁的年輕人,把位置讓給了對方,自己起身站到了一旁。
他看著布魯斯行動了起來,這位正在擺脫“菜鳥”身份的探員正非常專業的,沒有第一時間把男人的屍體翻過來檢查傷口,而是俯低身體,非常的認真的觀察屍體的外在特征。
“受害者一,男性,已確認死亡。身著睡衣,根據客廳裏的合影判斷該名男性為這裏的戶主,兩名受害者中的丈夫。
脖子上的切割傷口與女士的一致,大概率是致命傷,也是讓他失去反抗能力的最後一擊。
受害者手臂,手腕,都有利器留下的傷口,初步判斷這些傷口是凶手行凶的凶器留下的,根據傷口的深度以及出血量判斷,該凶器非常鋒利。
手指指甲有翻轉的痕跡,指甲縫溢血,已經幹涸,這是他在案發時,為了抓住什麼東西,用力過猛導致的,很有可能是凶手的身體。
但受害者的指甲縫中,沒有殘留凶手身上的毛發,皮膚碎屑,但有一點類似皮衣的殘片,初步判斷凶手有可能穿著一件黑色皮衣,或者帶了黑色的皮手套。
受害者腳底沾有灰塵,沒有穿室內便鞋,初步判斷是受害者在檢查客廳發生的動靜時,於黑暗中沒有找到鞋子,就這麼出去了客廳,然後在客廳與凶手搏鬥時,於地板上蹭肮髒了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