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甚微梳理了舊事,從陳家的那堆牌位上收回了視線,她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複原了茅廁裏的機關,並且鎖好了門,方才抱起那個木箱子,飛馳著離開了這裏。
顧甚微苦著一張臉,衝著旁邊老實恭敬的張全同林婆子點了點頭。
她以為很快就會結束,豈料這隻是她成為獨行者的開始。
“日後都聽十裏安排就是。”
唐瑛點了點頭,從十裏身後跳了出來,她睜著大眼睛,有些好奇的問道,“女子也能進皇城司做官麼?”
父親當時是如何糊弄過去的,她已經有些記不得了。
他們是她去人牙子那裏挑選的,沒有什麼別的優點,就是性子忠厚,不是那等偷奸耍滑的料。
……
“他們為什麼要大費周章的這樣做?害死我外祖父他們,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想來說的便是眼前這位了。
見顧甚微穿著皇城司官服,那女娃兒嚇了一跳,躲在了十裏後頭好奇的打量著她。
斷械案就這麼稀裏糊塗的過去了,出雲劍莊從此退隱江湖再也不鑄劍。
“女子同樣是兩條胳膊兩條腿,為什麼不能進皇城司做官呢?你不也要去明鏡巷做女賬房?”
不過那日沒有,母親左棠捂著肚子笑著,卻是一臉的心事重重。
“而且……”她說著,看了顧右年一眼,有些惆悵地說道,“你阿爹要進宮去做官了,禦帶你聽聞過嗎?乃是官家身邊最厲害的帶刀侍衛。”
“看上去十分精良但是一碰就壞的劍又是誰煉製的呢?出雲劍莊的劍上都帶有印記,那個假冒的上麵也有嗎?”
左棠性子爽朗,並未因為顧甚微年紀小,便對她有所隱瞞。
她這個人很有耐心,一遍又一遍的試。
“你阿爹第一凶劍的威名天下人皆知,連官家都誇讚他是個奇才,要賞他大官做。”
她笑眯眯地衝著顧甚微招手,等她過來,溫柔地拍了拍她腦袋上的水珠。
屋子裏燒得暖烘烘的,十裏怕她冷,在屋裏燒了好幾個炭盆子。
直到多年之後飛雀案起,她才驚覺他們一家興許早就已經是局中人……
回到桑子巷的時候,又是深夜了。
十裏聽到腳步聲,快步地迎了上來,身後還跟著一個看上去十二三歲的小女娃兒。
鞋子底濕透了,便脫了鞋光著腳試。
因為人牙子今日送了車把式張全,還有粗使婦人林婆子過來,院子中一下子熱鬧規整了許多,倒像是一個家了。
顧甚微在書案前坐了下來,拿起了筆循著記憶在那紙上畫起了那日在書房裏的見到的飛雀圖案。
十裏見她忙,不再說話,隻將那燈挑亮了一些,複又去廚上端銀耳羹去了。
顧甚微一連畫了好幾張,終於畫出了最滿意的一張。
正拿著在手中欣賞,就聽到了十裏擱下大海碗的聲音,“十七娘最近不練劍,改畫符了麼?還別說,我家十七娘就是天賦絕倫,不管學什麼都學得很快!這符畫得一看就很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