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同樣驚詫於桃夭竟然會這般認真得與自己聊這個,他認真思忖片刻,才如實道:“我不知道,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不過說起賢德的女子,我隱約記著從前讀過一本書上記載著何為賢德的女子,我當時深以為然。”
桃夭倒是來了興致,問道:“哦?書上怎麼寫的?”
楚平略一猶豫道:“我寫給姑娘看。”
桃夭點頭,隻見楚平招手喊住了一個路過的丫鬟,吩咐她去自己房中取筆墨紙硯過來。
那丫鬟應著去了,楚平這才反過來問桃夭:“那對於賢德二字,姑娘怎麼看呢?”
桃夭見問,卻隻在亭中緩緩踱步到水前:“我也不知道,我與公子一樣,也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
我本性灑脫,凡事好率性而為。算是敢愛敢恨,也主張道法自然,什麼事,喜歡就去做,不喜歡就不去做。
所以,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如何去做一個賢德的女子。像方才老太太所說的那些話,從來都沒有人跟我說過,沒有人教過我。
嗯……禮儀規矩自然有教,文化才學也有教,但是,方才老太太說的那些,跟這些都不一樣,從沒有人把那些話當個正經事來教導我。
所以,我不知道,我隻覺得很新奇,很有意思。”
楚平含笑道:“我覺著你也很新奇,很有意思。”
桃夭回身看他,好奇道:“我?我有什麼新奇有意思的?”
楚平擰眉,苦思冥想,該如何講清楚:“我也不知道,就是每回與你相見,都覺得很有意思。
或許是因為總能跟你起聊一些,我仿佛從來都不曾跟旁人聊過的事。
就好像,我從來都想象不到,自己會在何種情形下,跟任何一個人談論什麼是賢德的女子。
但是,此時此地,此情此景,我與姑娘站在這流觴亭中,卻覺著談論至此,很是自然融洽。所以,很有意思。”
桃夭眉目流轉:“我姑且,把這當做是你對我的讚許。”
“自然是讚許。”楚平含笑應著。
兩人說話間,已經有小丫鬟進來,在桌上拿出了筆墨紙硯。
可一有下人在這裏,桃夭又變得端莊嫻雅,不再多說一句。
楚平揮揮手,讓丫鬟下去,不必在這裏伺候,自顧上前鋪平宣紙,拿鎮紙壓好。
桃夭也自然上前,拿起墨塊,用小匙取了兩勺清水,按住硯台,素手幫他研墨。
楚平心中安暖,拿起毛筆來,吸滿了濃稠的墨汁,鳥語花香之間,曲水流觴亭上,楚平剛要落筆,卻忽得停住了。
桃夭抬頭看他:“怎麼了?”
楚平麵上帶了些遊移之色:“我忽得覺得,由我來寫,似乎不太妥當。”
桃夭不解:“為何不妥?”
楚平沉吟許久,才為難道:“……我隻不過是在書上看到,姑娘有此一問,我便寫下來罷了。並不是說,我要求姑娘一定要如此,姑娘瞧了,不要生氣。”
桃夭聞言忍俊不禁:“我哪有那麼容易生氣,況且,你還沒有寫,怎的就斷定我不是一個賢德的女子呢?”
楚平聽了這話,隻是尷尬得嗬嗬一笑:“既然姑娘如此說了,那我寫就是了。”
“你隻管寫,讓我也瞧瞧。”桃夭隨口應著。
隻見上好的宣紙上,楚平端正圓潤的字一個個得落下。
讓桃夭越發確定了,那日天香樓送來的飯菜底下壓著的那張紙條,正是出自這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