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晚9點多,快10點的時候,一輛黑色奔馳轎車緩緩駛入鍾村。
隻有二十來戶的鍾村不大,全村都挺窮。
可能是在好奇村裏誰家發達了?竟然買得起汽車了?
黑色奔馳駛到村尾鍾星飛家院門口停下。
楊星宇一邊解安全帶,一邊對副駕駛座上的鍾星飛說:“下車吧!年初五晚上我過來接你,到時候咱倆一起回市裏。”
鍾星飛哦了聲,也在低頭解安全帶。
他伸手準備開門下車的時候,楊星宇喊了聲:“等等。”
“什麼?”
鍾星飛疑惑望來。
楊星宇沒有回答,隨手打開扶手箱,從扶手箱裏,取出一隻紅包,隨手扔在鍾星飛懷裏。
“給你的,新年快樂!”
這隻紅包很厚,剛剛扔在鍾星飛懷裏的聲音都是沉悶的。
鍾星飛很意外,怔了怔,伸手拿起這隻厚厚的紅包,轉臉看向楊星宇,遲疑道:“大鍋,你這個紅包是不是給的太大了?你平時已經給我生活費了,還教我手藝,我聽說別人學徒,都沒有工資的。”
楊星宇笑笑,目光看了眼他家院子裏正在往這邊走來的鍾星飛舅舅,隨口道:“給你就拿著!咱倆什麼關係?跟我還客氣?下車吧!我幫你搬行李。”
說著,他先開門下車。
鍾星飛低頭打開紅包,看見裏麵有厚厚一疊百元大鈔,目測可能有五六千。
他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自從他爸媽離婚後,五六千對他來說,已經是一筆巨款。
車外。
鍾星飛外公也步履蹣跚地出來看情況。
看見剛剛下車的鍾星飛和楊星宇,老爺子又驚又喜,熱情地邀請楊星宇進去喝杯熱茶,渾濁的老眼卻頻頻看向楊星宇的奔馳轎車。
對這個年代的農村老人來說,能開轎車的,都是大款。
就因為這輛車,老爺子看楊星宇的眼神都和上次不同了。
但楊星宇卻沒興趣在這裏逗留。
他車上也不缺熱水,說了幾句客氣話,他就告辭走人。
明天就是除夕了,現在這麼晚了,他也想早點回家。
以他對爸媽的了解,家裏肯定提前幾天就在準備各種吃的。
比如老爸每年都會做的花生糖、芝麻糖,比如每年過年都會做的豆腐,特別是老媽親手做的茶幹,那吃在嘴裏很有嚼勁的茶幹,他在別處從來都吃不到,就算在家裏,也隻有每年過年的時候,老媽會做一次。
因為這東西做起來很麻煩。
不僅要先做成豆腐,還要用草木灰吸幹豆腐上的許多水份,之後,還要風吹日曬幾天,等所有小豆腐塊都形成幹硬的表皮,才能下鍋加八角、桂皮等料子煮成茶幹。
但,即便已經費了這麼多工夫,最終做出來的茶幹,也還有可能因為煮的時候火候大了,而沒那麼好吃。
他老媽即便每年過年都做茶幹,也偶有失手的時候。
對了,他家每年過年,還會做香菜、豆腐乳、臘肉、臘魚等等。
這些傳統的東西,重生前,楊星宇雖然每年也還能吃到,但那時候做這些東西的原料都變了,做出來的味道,也都差遠了。
別的不說,隻說臘肉。
現在是2006年,他們村每年還有人像以前一樣,用米糠和野菜養豬,而且還都是本地的黑毛豬。
過年的時候,村裏肯定有人家殺豬。
到時候,全村人都會過去買肉。
這種至少喂養了一年的大肥豬,出的肉,隨便怎麼燒,都好吃。
哪怕隻放點鹽,把這肉煮熟,滋味就能鮮美得不行。
他記得小時候,家裏做菜哪有什麼老薑?雞精?味精?
那時候做菜,常用的東西就四樣。
一是鹽、二是菜籽油、三是醬油、四是熟豬油。
再沒有其它東西。
所有菜的做法都很簡單,但那時候做出來的豬肉又鮮又香,那時候的臘肉,煮飯的時候,蒸上十來片,吃飯的時候,就能把半個村的土狗都引來。
那臘肉咬在嘴裏,滋滋冒油,一口下去,嘴裏全是香氣。
但再過幾年的話,村裏可能就沒人再用傳統的飼養方法喂養這樣的土豬了。
到時候,市場上賣的全是那種喂養三個月就能出欄的白毛豬,就算有錢,都很難再買到以前那麼好的豬肉。
……
夜色下,楊星宇的黑色奔馳向楊家壩方向疾馳而去。
車裏,他麵帶笑容,眼裏帶著懷念的味道。
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