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江城海語氣平淡地問。
江小道眨了眨眼睛,用手背摸了摸老爹的腦門兒,確認沒有發燒,這才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爹,七叔要反!他去找蘇文棋了!”
“嗯,我知道,我讓他去的。”
“啥?”江小道頓時瞠目結舌,“爹,合著鬧了半天,是你要反水啊?”
“別放屁!臨陣反水,你爹我丟不起那個人!”
“那你這唱的是哪一出啊?”
江城海有點兒無奈,歎聲說:“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有機會再跟你解釋!既然你來了,我也正好有個事兒要問你。”
“你說。”
“寶國火柴廠的事兒,是不是你幹的?”
昨天晚上,周雲甫的調令很急。
江城海心裏已經猜到,此事多半跟小道有關,但還是想親自確認一下。
江小道反問:“不是我還能是誰?我這暗堂口是幹啥的?不就是玩兒陰的麼!”
江城海臉色一黑,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忽然拍了拍小道的肩膀。
“小道,聽好了!從今以後,無論多大的事兒,也別來找我,隻等著我去找你!要是實在著急,你就去‘會芳裏’找你大姑,讓她派人給我送信兒,我再去找你!”
“爺倆兒逛窯子?”江小道嗬嗬一笑,“爹,還得是你啊!”
江城海一把扥起他的衣領,神情嚴肅地說:“小道,爹跟你說正經的呢!那火柴廠跟鬼子有關,白寶臣肯定要借機對付我,你得離我遠點,整不好,你小命就沒了!”
江小道忽然收起笑臉,緊接著又一節一節地掰開老爹的手指,眼神淩厲,毫不退讓。
“爹,你忘了?當年,我這條賤命,還是你給的!這些年,我跟著你,該見的也都見了,該吃的也都吃了。你對我啥樣,小道心裏記著呢!要是沒有你,就我這德性,估計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算命的說我恩寡情淡,我也不知道你信不信,但我今天把話放這!隻要能保你的命,別說是鬼子,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一槍崩了他!沒有槍,我就掐死他!沒有手,我就咬死他!要是連牙都沒了,我就拿我這條命,換你活著!”
江城海猛然一怔,一時之間,竟不知該怎麼搭話。
說感動?未免矯情!
說欣慰?可這小子的脾氣,合該就是如此!
正在詫異的時候,江小道竟然反客為主,像模像樣地拍了拍老爹的肩膀。
江城海看了看比自己高出半頭的兒子,忽然咧咧嘴,笑了。
“海哥!海哥!”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叫嚷,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進!”江城海應了一聲。
大門推開,卻見眾弟兄簇擁著一個小年輕衝了進來。
來人一身黑衣黑褲,愣頭愣腦的,看著麵熟,是“串兒紅”的人。
“海哥!紅姐讓我過來告訴你,‘臥雲樓’那邊兒快頂不住了,還有……剛才好像有人看見,六哥和七哥他倆被巡警局的帶走了!”
眾人大驚失色,一時間議論紛紛。
“臥雲樓”那邊的消息,江城海等人早已知曉,剛才整裝待發,不為別的,正是要趕過去支援。
白家昨晚接連吃虧,白國屏急於找回麵子,正午剛過,便帶著一群打手殺到“臥雲樓”,許如清和陳萬堂各有生意,不敢輕易調用人手,因此隻能讓江城海等人去幫韓策擦屁股。
關偉和宮保南的情況卻讓人始料未及。
“他倆不是早上剛被放出來麼,咋又給抓回去了?”沈國良一臉詫異。
“他媽的!”金孝義怒罵一聲,“趙永才那個老屁眼兒,還敢拿錢不辦事兒了?”
孫成墨較為冷靜,喃喃說道:“應該不會!老趙跟咱們交情不淺,他幹過多少髒事兒,咱們比他還清楚,沒道理故意惡心咱們。巡警局也不是鐵板一塊,我估計,這事兒應該是白寶臣托人辦的。”
“要真是那樣,就更麻煩了!”李添威一臉凝重地說,“那不就說明,周雲甫在巡警局的人脈,已經不好使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