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元微微頷首,繼續問道:“要給他送到哪去?死了人難道不該報官?”
領頭壯漢一臉苦笑,“大爺有所不知,這種死法的在咱們這不是第一個了,十天之前已經死了個跑堂的,為了不影響生意,咱東家對外聲稱跑堂的回家省親了,秘密報官後也沒啥後續,直接送到義莊不了了之,村長說了再有這種事不用走正常渠道,先送到義莊再說,其他不用我們這些小人物管,大爺,咱客棧東家沒啥大背景,哪敢不聽村長的話啊?更何況我們這些小人物了,還望大爺高抬貴手”
人死了,就這麼死了。
送到義莊上,權當啥事都沒發生。
嗬,操蛋的世道。
趙三元沒理由再為難他們,敷衍道:“老子還他媽的以為客棧起瘟疫,到時候死都不知道咋死的,行吧,你們該幹啥幹啥去,但記住,今早你們沒遇到我們哥倆。”
“明白明白,小人都明白!”
當看著他們抱著草席離去後。
哥倆都明白事態比想象的還要嚴重。
本以為陰陽師應該還沒有展開什麼行動,可結合昨夜風大爺的示警,恐怕這場局已經展開。
“義莊那邊不用去了,死狀想必都差不多,所謂的怪病其實是大量血液進入肺經導致窒息死亡,可問題是那小廝的表情根本沒有絲毫痛苦,連眉頭都沒皺,還有個問題,小廝的十指指甲內部有凝固血漬,如果是倒在血泊中,十個指甲內絕不可能有大量血液凝固,所以.”
趙三元深吸一口氣,已經明白老康的意思。
恐怕是那個小廝,親自將自己的舌頭硬生生拔了出來!
那畫麵想想就有夠恐怖。
而類似的事,趙三元實打實撞見過。
當初工程隊那夜,老旮遝和光頭發了瘋似的摧殘自己。
不同的是死了的小廝對自己一擊斃命。
要麼是自殺!
要麼是啥鬼東西逼他自殺!
這時,一陣嘈雜聲傳來。
哥倆循聲走出側院,發現是在外麵不遠處的小廣場上,一個蓬頭垢麵的男人登上台階振臂高呼,看他的穿做打扮應該是礦場上的工人。
此時已經進入了卯時,孫家灣街頭上的行人和商隊漸漸多了起來,工人的一通吆喝引來許多人的圍觀,都好奇這人瘋了還是咋的。
“死人!礦場上東邊的礦洞裏每天都在死人!”
“幾十天以來從不間斷!”
“現在我們南邊的礦洞也開始死了人!”
吃瓜群眾們都眼神淡漠。
挖礦嘛。
高危職業。
死人不是很正常?
畢竟工錢在那放著,肯定是要伴隨著風險,礦難都是家常便飯。
但這位工人大聲嘶吼著,雙眼布滿血絲的提醒眾人。
“他們根本不是因為礦難死亡!”
“是邪物作祟!是有什麼鬼東西詛咒了我們!”
“昨天我親眼看到身旁好端端嘮嗑的工友突然拔出自己的舌頭,血噴了我滿臉都是!”
“東邊和南邊的工頭為了不引起恐慌壓下了消息,隻是草草將屍體送走,當做啥也沒發生過!”
“為了封口,他們不讓任何知道情況的工人離開礦場,要不是被好心人救出,恐怕我這輩子也逃出不來!”
吃瓜群眾們依舊沒提起太多的興趣。
詛咒?
邪物作祟?
別鬧了。
誰不知道孫家灣礦場上有好幾家挖礦的在爭權奪利?為了獨戰整個礦場可謂無所不用其極。
現在都開始編造謠言打輿論戰了?
玩的挺花啊。
還自己把自己的舌頭拔出來?
想自殺的話,啥招不比這招來的痛快?就算用牙去咬也更方便吧!
見吃瓜群眾們如此淡漠,工人麵色大急,不由得再次提高音量。
“鄉親們!如果有親戚在孫家灣礦場挖礦,一定要盡快將人撈出來,千萬——”
話音戛然而止。
隻見這工人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喉嚨中的聲音仿佛熱水沸騰!
“要壞——”人群外圍的趙三元老康麵色大變,左右開弓往前人群前去鑽。
來不及了。
眾目睽睽之下,那工人毫無預兆的將雙手伸進嘴裏。
原來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吃瓜群眾,這一刻全都愣在了當場。
這個畫麵,他們到死那天也忘不掉。
鮮血噴灑著前排人群。
工人的屍體無力向前栽倒,手中還拎著血肉模糊的舌頭,連帶著喉嚨裏的血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