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後麵有反轉?
聽了一會兒,風格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激情澎湃的,而且越來越澎湃。
張健亞不免有些疑惑。
這曲子好聽是真好聽,熱血也是真熱血,但問題是,他們這部電影可不是正兒八經的戰爭片,裏麵的戰爭場麵也都跟鬧著玩兒似的,用這種熱血的音樂恐怕不太好吧?
一分多鍾之後,周彥一曲結束。
張健亞看了看周彥,欲言又止。
周彥笑著說道,“張導,有什麼想法隻管說,不要有所顧慮。”
陳愷歌笑嗬嗬地說,“這曲子多好,我聽得都熱血澎湃,恨不得多喝幾杯,你有什麼意見?”
又看了看周彥,張健亞也就不忸怩了,開口說道,“周指導,你也知道,這部片子的主旋律就是詼諧幽默,戰爭場麵我們準備拍的荒誕一點,如果用這曲子……”
周彥知道他要說什麼,沒等他說完,便笑著說道,“張導,你知道我要把這曲子放在哪兒麼?”
張健亞愣了一下,疑惑道,“不是放在打仗的鏡頭裏麵麼?”
“是。”周彥點點頭,隨後又說道,“但是打仗的鏡頭也有很多,比如他們把炸藥包放在牛身上去炸霓虹軍隊的鏡頭……”
聽周彥說到這個鏡頭,張健亞感覺有人在他天靈蓋拍了一下,仿佛有一道電流從頭到腳流過。
“太對味了!”
張健亞大叫一聲,忍不住拍了一下大腿,不過旁邊的陳愷歌卻叫了出來,“老張,你拍我腿幹什麼?”
“因為疼疼的不是我。”張健亞笑了笑,又對周彥說,“周指導,把這首曲子放在牛奔那一段,簡直不要太絕,這反差感一下子就出來了。”
陳愷歌被張健亞剛才那一拍,把酒勁拍散了不少,他揉著大腿,好奇道,“是什麼樣的鏡頭,讓你這樣激動?”
“你不懂——”張健亞大手一揮。
一聽這話,陳愷歌來脾氣了,你說他什麼都行,就是不能說他不懂。
“我怎麼不懂了?”
張健亞撇嘴道,“說你不懂就不懂,你也別較勁,你要是想懂,等我電影拍出來之後,你去買張電影票,去電影院捧場。”
“我才不去看……”陳愷歌歪了歪嘴,又端起酒杯,“來喝酒吧。”
原本比較沉默的張健亞,聽過兩首曲子之後,這會兒也是激動起來,他端著酒杯說道,“好,今晚高興,咱們好好喝一個。”
陳愷歌此時已經彈盡糧絕,哪裏敵得過張健亞後程發力,沒一會兒就敗下陣來,往桌上一趴。
看著陳愷歌趴在桌上,張健亞又跟周彥喝了幾杯,隨後還是克製住了,沒有再往下喝,他還要將陳愷歌送回家。
周彥給他們送到路邊,等到出租車到了之後,張健亞拍了拍腦袋,問周彥,“周指導,光顧著喝酒,忘了問了,這兩首曲子叫什麼?”
周彥笑著回道,“第一首叫《三毛》,第二首叫《覺醒》。”
“三毛,覺醒……”張健亞點點頭,“好,我記住了。”
……
等到張健亞他們上車走了之後,周彥縮著脖子往家走。
三月份的燕京,晚上很冷,他又剛剛喝過酒,被冷風這麼一吹,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當時在給《三毛從軍記》配樂的時候,周彥就特別注意三毛他們讓牛衝鋒的那一段,後來想來想去,決定把《覺醒》配在這段上麵。
《覺醒》的原名應該叫《阿綱覺醒》,出自霓虹的動畫片《家庭教師》,是一首非常熱血的曲子。
除了這兩首曲子之外,其他地方的配樂,周彥決定沿用之前的配曲思路,大量采樣古典曲目。
另外,還有一段周彥也在考慮。
師長送葬的那一段,用的曲子是《百鳥朝鳳》,而大部分情況下,《百鳥朝鳳》這首曲子都是用在紅事上麵的,這是想要利用這種反差來體現詼諧感,跟周彥把《覺醒》放在牛奔那裏是一個意思。
這一段,周彥在考慮,是要繼續用《百鳥朝鳳》,還是再借一首曲子過來。
不管是用《百鳥朝鳳》還是再借一首曲子,思路肯定都不會變,主打的還是一個反差。
但是兩種選擇各有優劣,用老曲子觀眾印象深刻,有既定符號。
什麼叫既定符號,就是觀眾一聽到這個曲子,也不需要他們有什麼音樂鑒賞能力,反正他們經常在喜事上聽到這首曲子,所以即便不知道這首曲子叫什麼,也能聯想到歡慶的場麵。
但是老曲子缺乏新鮮感,對觀眾的吸引力要差一點。
新曲子有新鮮感,但如果弄得不好,觀眾體會不到其中的情緒,就容易崩。
不過這事暫時不急,可以等到後續電影拍差不多了再說也行。
回到家,周彥又給飯館打了個電話,讓他們過來收拾餐具,等到都收拾完了之後,周彥也洗洗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彥還在睡夢當中,就聽到外麵有人敲門。
他披著被子打著嗬欠走出屋,問道,“誰呀?”
“周指導,是我。”張健亞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周彥撓了撓頭,“張導啊,你這麼早就過來了?”
“給你帶了早飯。”張健亞笑道。
我更想睡覺啊……周彥暗暗嘀咕,隨後還是去給張健亞開門。
進門之後,張健亞將打包的早餐遞給周彥。
周彥原本以為就是包子油條之類的東西,但是拎到手裏,卻感覺沉甸甸的。
等他打開一看,整個人都傻眼了,張健亞竟然給他帶了一份炒肝。
周彥忍不住揉了揉眉毛,誰家好人早上吃炒肝啊……
來了燕京之後,周彥最接受不了的兩個早餐,一個是豆汁,另一個是炒肝。
其實炒肝味道不差,但是周彥覺得,這玩意真不該是早上吃。
炒肝實物跟它名字幹係不大,很多人以為炒肝就是炒的豬肝,事實上,它既不是炒的也不是豬肝,而是豬大腸跟澱粉做出來的渣糊,也可以把它理解為一種主料是大腸的“胡辣湯”。
在燕京,不少人早上都吃這玩意,也不用筷子,端著碗順著碗沿吸溜。
那才叫一個地道!
張健亞看周彥發愣,笑道,“周指導,你趁熱吃,炒肝涼了就不好吃了。”
……
周彥最終還是把那份炒肝給吃了,其實味道不錯,他主要是過不了心理關,總感覺早上吃豬大腸有點不太合適。
吃完之後,張健亞笑嗬嗬地問他,“周指導,你能不能把昨天晚上的那兩首曲子錄出來,我想帶回去跟拍出來的片段放在一起看看,如果節奏有問題,我們可以隨時商量調整。”
這個請求很合理,周彥點點頭,又去琴房那邊取出小提琴,現場給張健亞錄了一個粗樣。
曲子錄好之後,周彥把磁帶交到張健亞的手裏,“這隻是獨奏的粗樣,後續等到電影拍攝結束,我會找樂團錄一版正式的給你聽聽,聽完正式版,咱們再定稿。”
張健亞笑道,“周指導你考慮的很周到,那過些天你還會去蘇市麼?”
“去不去蘇市不好說,不過我肯定是要去上滬的。”周彥說道。
“去上滬也行,片子都在廠裏麵。”張健亞點頭道。
雖然他們的片子是在蘇市拍的,不過每天拍完的膠帶都會送回到上滬去“洗剪吹”,周彥去上滬,就能看到之前他們拍好的片子。
去不去拍攝現場,張健亞覺得沒所謂,因為拍攝現場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
“你在燕京還要待多久?”周彥問道。
“我今天下午就走,片場不能放假太久。”
周彥點點頭,如果不是因為有事情,沒有哪個導演會想耽誤拍攝進度。
之前周彥拍《想飛的鋼琴少年》時,如果不是中途工作人員們狀態出問題,周彥根本就不想停,他那段時間恨不得醒了就開始拍,一直拍到睡覺前。
他是導演,又年輕,所以能扛得住,但對很多工作人員來說,拍戲不過就是一份普通的工作,可能一開始有點新鮮感,時間長了根本就不會有什麼激情。
周彥笑道,“那我就不留你了,後麵等我去上滬或者蘇市再見。”
“我也不敢再留了,昨晚喝的夠嗆。”張健亞擺擺手,然後將周彥給他的磁帶仔細地放進挎包裏麵,“好了,走了。”
等到張健亞走後,周彥正要出門,忽然接到了陳愷歌電話。
得知張健亞已經要走了,陳愷歌把張健亞給罵了一頓,說張健亞不給他機會。
聽得出來,陳愷歌今晚還想喝一頓。
周彥本來以為陳愷歌昨晚喝到那個程度,宿醉之後,應該會起得比較遲,沒想到他一大早就起來了,而且聽起來精神還比較足,看來陳愷歌已經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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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線程》跟《覺醒》已經在上一章後麵的彩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