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奮勁兒過了,二人趕緊回到法醫辦公室,找出當年認屍的記錄。發現簽字確認碎屍身份的竟然是餘美芬,這有些不合常理,按理說應該由帶隊老師來簽這個字。韓印抬腕看了看表,已經很晚了,但顧不了那麼多,他掏出手機把電話掛到付長林那兒,他估摸著付長林應該很了解當年認屍的情況。
電話裏,付長林的聲音一開始有些含糊,顯然還沒有完全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可當他聽到韓印說起剛剛的發現時,聲音立馬洪亮起來。
付長林在電話中介紹:當年正好是他負責接待認屍的古都大學學生和老師,原本在接待室師生們看過被害人的一些衣物,就基本確認了碎屍身份,但當中一個女學生強烈要求親眼看一下屍體,於是付長林就把她帶到解剖室。可能是想讓她看得清楚些,法醫就把頭顱擺到一個小台子上,付長林特別仔細地回憶了一下,當時尹愛君的頭確實是豎著擺放的,而且麵朝的正是南麵。
掛掉電話,韓印對顧菲菲複述了付長林的介紹。顧菲菲想了一下,遲疑地說:“當年負責屍檢的法醫情況,我曾經詢問過,他已經因病去世了,那看過頭顱擺放方式的就隻剩下付長林和餘美芬了……”
“不會是付長林!”韓印脫口打斷顧菲菲的話,“如果是他作案,他的動機隻能是希望通過模仿作案來引起警方的注意,從而重新對‘1·18’碎屍案進行調查,那麼他隻需要作一次案子就足夠了,而且他的年齡也不相符。”
“那就是餘美芬了。”顧菲菲頓了一下說,“可我聽葉隊說,你已經將她排出案子了啊!”
“要是餘美芬的話,那我針對凶手的所有側寫幾乎全部被推翻,但這種概率很小,案子特征非常明顯,凶手的行為不是隱蔽在深山多年的餘美芬能做到的。當然理論上不能絕對排除她是凶手的可能,但我更傾向於凶手是她身邊的人!”韓印語氣堅定地說。
“你的意思說,餘美芬曾把自己看到頭顱的情形,詳細描述給身邊的某個人,而那個人就是凶手?”顧菲菲深深歎息一聲,繼續說,“真沒想到,餘美芬會成為兩起碎屍案中最關鍵的人物,看來眼下最最重要的是盡全力找到她!”
韓印點點頭,按下手機撥號鍵,這次是打給葉曦的……
窗外的細雨不知何時已悄悄停下,夜色中陰雲正逐漸散去,看來明天將會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好天氣,但願“1·4”碎屍案同樣也會迎來曙光!
次日,專案組例會。
會議剛開始,武局長突然出現在會議室,他臉色凝重,在葉曦耳邊輕語幾句,便接下會議的主持權,大家都能感覺到會有某項重大的決定要宣布。韓印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擔心局長頂不住來自上方的壓力,需要找出一個“替死鬼”來對目前辦案不利的局麵負責,這個替死鬼必然是葉曦無疑,而她也很可能連帶著被踢出案子。
局長用嚴厲的眼神環顧會場一周,清了清嗓子,沉聲說道:“經局黨委討論通過、經市委同意,決定將本次連環殺人案詳情向社會通報。”局長頓了一下,接著說,“我知道這將會為專案組的偵破工作帶來很大困難,來自社會各界的種種幹擾和壓力可能由此加劇,但我們不能讓群眾再次受到傷害。我們有責任提醒廣大市民,尤其是晚間下班的女同誌,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注意著裝,注意結伴而行……”
原來是自己多慮了,局長的一番慷慨陳詞,讓韓印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但心情依然非常複雜。情感上,J市政府以及警方勇於承擔壓力,對市民人身安全負責任的態度,令他由衷欽佩;但理智上,正如武局長所說,會對案件的偵破工作帶來一定的困難。凶手在第二起作案中已經表露出犯罪快速升級的跡象,如此一來隻怕凶手的犯罪欲望會更加高漲,“表現”欲望也會空前的強烈。那麼此後的作案中,女人容貌、紅色衣物、長鬈發,對他來說很可能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掌控局麵、如何主宰擺布警方辦案。當然,他的犯罪標記行為不會發生改變,因為那是他的簽名,他需要萬眾關注,他需要告訴世人,那是他的傑作。
武局長宣布完決定後退席。葉曦接著主持會議,她宣布:“各組立即停下手中的各項任務,集中警力尋找餘美芬的蹤影。聯合各分局、各派出所警力,在全市出租屋密集區域內采取地毯式排查,對所有地產中介進行走訪,深入社區,深入住戶,細致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