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得很用力,打破了夜的沉寂。
卻沒等來周津安的回應。
他的睡眠向來很淺,秒睡不存在。
但此刻,他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像是陷入了深沉的夢境,隻有均勻的呼吸,攜著氣流,在喬恩的頭頂來回拂動。
一夜無眠。
清早醒來時,周津安已經離開。
床頭櫃上留有便條,是他的字,遒勁有力。
“休半天,多睡會。”
他說話做事,向來簡潔明了,能不費口舌的,絕不多說半個字。
喬恩身心俱疲,確實需要好好休息。
昨晚那次,她全程主導,累得骨頭縫都要崩裂了。
後來,見她快要癱軟,周津安才饒了她。
再後來,她說了那話,一直等周津安回答。
他應不應,其實不重要。
她要走,他留不住。
隻是,在一起三年,他沒說過愛,喬恩心裏卻有些期待。
畢竟,她不光走了腎。
她也想知道,周津安有沒有動心?
別的女人或許會尋找蛛絲馬跡去證明,但喬恩不會,她想周津安親口說。
然而,等了一夜,他沒給隻字片語。
此刻,喬恩醒著,腦袋卻混沌不堪。
她扯過被子蒙住頭,想要再睡一覺。
可剛睡著,電話又響了。
“恩姐,周總正在開會,突然要臣基那份合同,我記得之前是你負責歸檔的,可我在檔案櫃裏找了個遍,怎麼都沒找到。你記得放在哪裏嗎?”
小許在電話那頭焦灼不安。
她是秘書處的實習生,平日裏跟著喬恩做事。今天喬恩沒去公司,她第一次獨當一麵。周津安為人嚴明,做事嚴謹。小許對他的行事作風不夠了解,一旦撞在他槍口上出錯,隻怕要卷鋪蓋走人。
喬恩的瞌睡還沒散,頭疼得厲害。
南辰集團有規定,簽訂的合同,當日內必須歸檔。
臣基那份合同,是一個月前簽訂的,喬恩記得,她一早就歸檔放置檔案櫃了。
“你去我辦公室找找。”
她揉了揉額頭,掀開被子下了床。
小許噠噠噠一路小跑著,去了喬恩的辦公室,迅速翻找了一遍。
“恩姐,那份合同也不在你這裏。怎麼辦啊?周總正等著要呢。”
小許聲音裏已經有了哭腔。
“你別急,如果周總問,你就說那份合同在我這裏,我現在就去公司。”
“謝謝你,恩姐。”
小許千恩萬謝掛了電話。
喬恩換了身衣服,簡單地化了個淡妝就出了門。
她的住處離南辰集團近,開車不過十來分鍾。
等她到時,會議還在繼續。
小許如履薄冰地站在會議室門外,見喬恩出現,趕緊迎了過來。
“恩姐。”
“周總怎麼說?”
喬恩一邊問,一邊快步朝辦公室走去。
她的辦公室與周津安的辦公室隻有一牆之隔。
“周總沒說什麼,不過我覺得他好像有點不高興。恩姐,你說周總是不是生氣了?我要提前結束實習走人了嗎?我真的很喜歡這份工作,我好想留下來啊。”
小許說著,眼淚已經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
喬恩沒心情安慰她。
“你會留下來的,別杞人憂天了,趕緊去做事吧。”
“真的嗎?”小許眨巴著滿是霧氣的眼。
喬恩點了點頭,伸手從包裏掏出未封口的信封。
那是一封辭職信,她出發前臨時寫的。
周夫人雖然沒把話說明,但喬恩又不蠢,除了要跟周津安分開,她還需要辭掉工作,從周津安的世界消失。
人和工作,她都挺不舍。
可不舍怎麼會有得呢?
喬恩將信封遞給小許,“合同的事我來解決,你幫我把這個交給人事部章總。”
“好,我現在就去。”
小許一走,喬恩開始賣力地尋找那份合同。
檔案櫃裏又尋了一遍,確實並無蹤影。
她的辦公室,角角落落都找了,還是不見。
找到山窮水盡時,喬恩突然想起來。一周前,南辰集團跟臣基的合作項目鬧了點小插曲,當時周津安要走了那份合同。
所以,那份合同現在可能還在周津安那裏。
她沒多想,轉身,徑直去了他的辦公室。
空調開著,溫度極低。
冷氣迎麵撲來,喬恩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黑白色調的裝飾風格,簡約、明潔,與周津安的脾性相符。
喬恩快步走向周津安的辦公桌。
今天早上她沒來,他的辦公桌無人整理,顯得有些淩亂。
她在一堆雜亂的文件裏,尋到了那份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