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憶好,經手過的東西,一般都會記住。
合同內容沒有問題,隻是金額出了錯,一億兩千萬,掉了一個零,變成了一千兩百萬。
十倍的差距,低級的錯誤。
喬恩突然理解何鵬為何生這麼大的氣。
“這份合同有問題。”
喬恩掩上合同,篤定地說道。
“沒問題我找你回來做什麼?你知不知道,因為你這個低級錯誤,讓公司損失多少?百盟現在揪著這個小辮子不放,要割咱們的肉呢!”
何鵬得理不饒人,唾沫星子橫飛,頤指氣使地指責著喬恩。
她是罪魁禍首,罪不容恕,罪該萬死。
“何總,我經手的事,我敢保證不會出錯。與百盟簽訂的合同,我逐字逐句核對過,簽字蓋章前,這上麵的數字就是一億兩千萬。”
“嗬!”
何鵬叉腰,冷哼一聲。
“那奇了怪了,難不成是我改的?”
“反正不是我。”
喬恩仍淡淡地笑著。
示弱與認慫,是兩碼事。
周津安教過她,該據理力爭時,絕對不能讓半步。
何鵬咄咄逼人,喬恩並沒慣他。
隻是,這事兒與她有關,即便她已經離開了南辰,也不能撂挑子。
“不是你還能是誰?要不是你理虧,知道自己捅了大簍子,你會放棄首席秘書的大好前程、著急辭職?”
喬恩離開得確實蹊蹺,不知情的人枉加揣度,也算正常。
夏蟲不可語冰,井蛙不可語海。
麵對何鵬的指控,喬恩沒有多加解釋。
“何總,這件事我會給公司一個交代。”
她說著,起了身,徑直朝外走。
何鵬又抖著手指頭,指向喬恩的背影,“我還沒說完呢,你這什麼態度?我告訴你,這事兒要是處理不好,咱們法院見!”
與昔日的老東家對簿公堂,喬恩沒想過因為一個莫須有的揣測,她竟然還要經曆這種事。
人心涼薄,不過如此。
喬恩見過冷暖,倒是不足為奇。
她從會客廳出來,恰巧周津安從會議室出來。
他板著臉,孤冷的唇線上揚,目光冷冷地掃過喬恩,片刻未曾停留。
每周三是南辰的公司例會,高管都會出席。
喬恩來不及避讓,便與會議室內魚貫而出的高管撞了個正著。
“這不是喬秘書嗎?”
有人低語,但聲音很快淹沒。
喬恩還在糾結怎麼跟他們打招呼,那些人別過頭,肅著臉,擺出一副不認識她的架勢,腳步匆匆,迅速離開。
待那些人全走了,喬恩才走向電梯。
她拎著包,兩手交疊在小腹前,背影纖瘦挺拔,即便此時落寞,她卻沒有散發出一絲頹然。
“喬秘書。”
喬恩剛要進入電梯,陳茵追了過來。
“周總要見你。”
喬恩微微一愣,她有些意外。
熟悉的門口,她站定,敲了三聲,屋子裏沒有回應,她又敲了三聲。
“進來。”
周津安的聲音傳來。
喬恩進入,在離他辦公桌一米的地方站定,“周總,您要見我?”
她沒叫他周先生。
工作場合,她和所有人一樣,叫他周總。
周津安靠在椅背上,麵色沉凝,不見波瀾,那雙幽深的眼落在喬恩的身上,像是一潭看不見底的水。
他濃,她便淡。
喬恩淡淡地笑著,迎上周津安濃如墨的視線。
“這件事沒處理好之前,你不準離開南辰。”
周津安是不是假公濟私,喬恩不好判斷。
但她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我會盡快給公司一個交代,希望周總到時候不要阻攔。”
周津安臉上的寒冰,又上了一層霜。
願賭服輸,他應聲道:“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