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門外的衝突已起,來人兩句話毫不客氣,句句辱及這位府尊,奈何屋內半點聲響也無。林淋再度笑了笑,對那家仆說了聲:
“主不就客,那客來就主吧。頭前帶路,遲了怕你家大人真個自行了斷了!”
那家仆被一嚇,悲憤難忍,卻也真是擔心主家想不開出事,一溜小跑朝內進奔了去。林淋施施然跟上,洪翻天跟進幾步,卻是在會客廳門外停下站定,活脫脫一門神。
林淋進了會客廳,打量了一下這廳內布置。陳設可說寒酸,唯一亮眼的,是側牆上一副字。
“文以載道”,四字瀟灑飄逸,筆鋒之間,那躊躇滿誌的意味,可見落筆之人當時是如何的意氣風發!
林淋負手觀摩這副字,身後傳來動靜,一道沙啞的說話聲想起:
“區區彈丸之地,小小象州知府,也能勞動大駕勸降。神聖盟國兵力如此捉襟見肘了麼?一點代價不付,就想占我象州!”
林淋有些訝異於這位府尊的見事洞察,如若自己真是神聖盟國的人,還真被這秦府尊給識破處境和機心了。
“好字!”
林淋讚歎一聲,豁然轉身,上下打量眼前站著的府尊大人一眼,略一拱手,微笑著問道:
“可是秦府尊親筆?”
秦權有些驚訝於眼前這氣度不凡之人的年紀,但稍一晃神就反應過來了,冷聲道:
“賣主求榮,甘作異族鷹犬之輩,豈知人如其字,字有風骨,你也敢妄議!”
林淋完全沒想到,一個讚歎,換來一頓鄙視,稍微有些尷尬。洪翻天在門外偷聽,見林淋吃癟,不僅不生氣,還在偷笑。
“傳言害人啊!”
林淋苦笑一聲,基於城中傳言,這位府尊醉生夢死,才故作姿態來激這位府尊的。也是林淋有些膨脹了,自覺藝高人膽大,僅憑傳言就敢行動,這下被打臉了。這位府尊明明就是個精明淩厲的。困於這後衙,不是在做戲,就是確實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那傳言,怕也是其主動傳出去的。
驚覺自己有些飄了,林淋暗自警惕。略一調整後,正色道:
“秦府尊說得有理。隻是府尊大人罵得爽了,這戲可也不攻自破了。”
說完,玩味地看了一眼秦權。秦權也是一時怒氣上頭,從在廳外第一句話起,就已被激怒了。好不容易忍著,等人進門,雖驚異於其氣質風采,終是被其年紀所惑,輕視之下憋不住數落,還是破功了。
被林淋一句話揭破,秦權才驚覺眼前之人的敏銳老辣。他自己知自家事,確實是演戲給人看,更是故意自汙傳出流言。不隻是麻痹神聖盟國,也是應對朝廷以自保。他有風骨,有能力,奈何被高門世家排擠,有誌難伸。如今困守此地,隻是盡最大努力避免刀兵,保百姓平安罷了。但他也不會主動求死,這才有了一番安排。
“倒是小覷了閣下!隻是閣下如此現身象州,倒也是證實了本尊的猜測,你們兵力不足,不敢南下!”
“想必,我朝援兵,已大舉撲向西南,大散關你們久攻不下,水路更是無能為力。”
“哈哈哈哈哈,本尊明白了,你們著急了,害怕了!圖謀我象州,甚至越州,卻不敢動兵,也隻是為多爭點籌碼而已!”
看著秦權突然氣勢高漲,與自己區區兩句對話,就推測出諸多信息,而且據自己情報所知,很可能就是事實!
這就很可怕了,這才是個妖孽啊!林淋那飄了,膨脹了的心,這下是被嚇得切切實實落地了。這個時代,也就是限於眼界,但這些人的智慧絲毫不比前世現代人差,其中的佼佼者,更有甚之!
想到這裏,林淋又是眼睛發亮,這人怕不是貨真價實的臥龍鳳雛了,得想法忽悠,不是,是誠邀入丐幫。
存了此心,林淋暫時不動聲色,還得先把身份問題給解釋清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