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林濤,看著李勤一副安靜的模樣,沒有辦法,隻得再無保留。這次,是真的沒辦法糊弄過去了。
“小勤,我姓林,林氏家族的林。數十年前,我娘嫁進了林氏,十餘年後,我也出生了。我娘成親的時候,林蔭鎮上還保留著三妻四妾的風俗。從禮法上講,我的母親是林氏的平妻,在林氏的大房去世後娶進門的。可是大房的子嗣林勝海卻認為大房的離世是我母親造成,所以對我母親很是厭惡,甚至常常在父親麵前說我母親的壞話。因此,我母親是結婚十餘年才有的我,若不是那一次醉酒的意外,也許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我了。
後來,政府號召要移風易俗,林家這才拿正眼看我們母子。原本以為我們的好日子就要來了,可是林家卻在走下坡路了。到最後,竟是我母親每天打三份工,才養活我和我哥。那時候,奶奶剛剛離世,我爸身體不好,長期吃藥,也沒過多久就走了。我媽白天就去工廠幹活,晚上還要幫別人看店,順便拿點塑料圈做做臨時工。就這樣把我和我哥拉扯長大了。
77年恢複高考,我哥努力學習,拿到了大學通知書,卻沒有學費。又是我媽,接了份食堂賣麵食的工作,才湊夠了我哥的學費。哪知道,我哥大學畢業之後,成了他導師的女婿,從此平步青雲。
有一天,突然有一波人來到我家,好一通打砸搶,把我本就貧窮不堪的家砸個稀巴爛。那個時候,我便知道,我哥從來沒有變過,他依舊還是恨著我們。我媽也不願跟我哥計較,總是跟我說,我哥可憐,從小沒有母親在身邊,處處依著他。可是,他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這麼多年,他倒是也不曾來找我的麻煩。隻不過,這幾年他似乎發達了,每過幾年總是派些人手騷擾我們的生活。十年前,我媽走了,他也沒回來看一眼。反倒是叫人砸了我媽的靈堂。也是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哪有什麼遷怒,不過是他林勝海心理陰暗,來我身上找不平衡罷了。”
“所以,這麼多年,你就默默忍著?”李勤從未聽林濤說起過他的身世,可一聽他絮絮叨叨的說這好些事兒,就不由得心疼。這麼多年,他究竟過的什麼日子啊。
“倒也沒有忍著,隻不過他每次都做得很幹淨,我之前報過一次警,什麼痕跡都沒查到,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你可真是個悶葫蘆,你哥這麼欺負你,你居然也忍得下去,也不知道你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林濤哂笑,“也許是虧欠吧。”
“之前我在家裏常常聽保姆說,我媽嫁進門之前死的那位大房,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害死的。還眼睜睜死在我哥麵前。我媽總是說我哥可憐,對他的不當行為多有寬宥。隻是沒想到,功成名就的他,愈發變本加厲。我想著,也許是從小的經曆,讓他心理產生了偏頗,變得很偏執。”
“你呀你,真的是太傻了,這次要不是曉曉及時報警,你這條命就交代在這裏了,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