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望坐在秦易川斜對麵,低著頭,好像還在思考。
秦易川望著手中的小竹枝,稍稍有些出神。特別嗎?他不知道。他隻覺得時臨和其他人好像不太一樣,但他也說不出到底是哪裏不一樣。是某一個舉動?還是某一句話?
不等秦易川細想,時臨提著一盞天燈慢悠悠的走來。
秦易川覺察,抬頭看向時臨,時臨臉上露出些許委屈和自責。秦易川丟下手中的竹枝,大跨步向時臨走去,雙手緊緊捏住時臨雙肩。
時臨震驚,張大了雙眼。
秦易川語氣有些焦灼:“你怎麼了?”
時臨望著秦易川的雙眼,但在那雙眼睛裏,他好像看到了另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影。“我,我隻買到了一盞天燈。所,所以燈會可能……”
秦易川似乎意識到自己做了失禮的舉動,飛速拿下雙手,將臉撇向一邊。
陳望看秦易川的舉動有些不明所以,走上前去。“小時臨,我記得你去排隊的時候人還不是太多,怎麼會隻買到一盞天燈呢?”說完又看了眼秦易川,“難不成真被易川給說中了?”
秦易川眼神飄忽不定,他轉身走到更裏麵一些的亭子裏,背對著他們靠在柱子上。
不知道是不是時臨的錯覺,剛剛的一瞬間,他好像感覺到秦易川的手在發抖。可能是錯覺吧,他曾聽過一些坊間傳聞,秦易川這個人本來就很奇怪,總是會做出一些常人無法理解的事情來。所以他剛剛的舉動,應該也是如此吧?
時臨眨了眨眼,道:“是一個小少爺,他排在我前麵,買走了很多盞天燈,隻留下了一盞。”
陳望看著時臨:“真不是被插隊了嗎?”
時臨頓了一下,不敢去看陳望那仿佛可以洞察一切的雙眼。他使勁搖了搖頭:“不,不是,完全沒有。”
雖然齊元經常捉弄時臨,但總歸都隻是一些小鬧劇,都沒有真正影響到時臨的正常生活。他也曾親眼看見齊元用一碗粥救助了一個瀕臨死亡的人。他並不是壞人。齊元曾經也說過要考上靈山,給自己的家人證明。如果因為這件事讓他失去了考靈山的資格,時臨可能會自責一輩子吧。
陳望輕歎了一聲:“好吧。不過沒關係,隻有一盞天燈的話,我們就把自己的願望寫在任意一麵,一起放飛這盞天燈。”
時臨眼中終於泛起光芒:“好!”
秦易川靠在柱子上,喚出了他的佩劍——寒冰刺。寒冰刺是極寒之劍,它在千年不化的寒冰湖中誕生,是秦易川自拜入聖七長老座下時。就已擁有的佩劍。
陳望和時臨在遠處談話,並沒有注意到這邊的秦易川。
秦易川看著自己顫抖不止的雙手,他緊緊閉上雙眼。“寒冰刺,霜染。”寒冰刺聽到號令,劍身泛起藍光。霜染——結心咒,是寒冰刺的招數之一。中招者渾身如同被冰封一般寒冷,亦伴隨著萬蟻噬心之痛。
秦易川控製著力度,隻讓寒冰刺稍微用寒冰鎮住自己的雙手,讓他們停止顫抖。秦易川額頭冒出汗珠,咬緊牙關,雙手緊握成拳。
大概隻過了一兩分鍾,但秦易川似乎經曆了半個鍾頭。他的雙手變得煞白毫無血色,無力的坐在了石凳上。他緩緩運作發力,才讓自己從剛剛霜染之痛中緩過神來。
陳望與時臨談完話,來到了秦易川跟前。
陳望看著麵前的秦易川,看著好像和剛剛沒有什麼區別,但他知道,秦易川又用法術鎮壓自己了。
但他不能說出來,時臨還在這。
時臨隻是一個平凡的小妖,他當然看不出來秦易川剛剛經曆了什麼,“秦前輩,你怎麼到這裏坐了?”
陳望嗬嗬了兩聲,擺了擺手:“易川喜歡安靜,可能我們剛剛說話他嫌吵鬧吧。”
秦易川低頭不語。
陳望:“好了好了,咱們晚上還要去燈會呢,保留體力。”說著他拉起秦易川,偷偷給秦易川注入了些法力,讓他能至少在回到客棧之前保持現狀。“那小時臨,我們晚些時候再去找你,先回去了。”
時臨應了一聲,然後默默看著他們走遠。
時臨想著先回家,待會去找倉小五告訴他晚上一起逛燈會。
時臨走進一條小巷,是時臨回家的必經之路。小巷並不太窄,四個人並肩走也走得動。巷子右側,一個坐在地上的人,麵前放著一個磕碎了邊邊的碗,碗裏一枚銅錢也沒有。
時臨經過,以前有這種事時,總會被小五拉住不讓給,時臨總是會一步三回頭的往回看,然後對小五說:“就給一個銅板。”
今天倉小五不在,時臨走向那個人。那人雙眼呆滯,目中無神,好似餓了三天有餘。他先是從小布包裏掏出一根胡蘿卜放進那人的碗裏,對他說:“你先吃胡蘿卜填填肚子吧。”隨後又掏出幾枚銅錢放在碗的一旁,“這些錢,留著給你買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