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鐵匠坐在院子裏,沒有點燈借著月光自斟自飲,寒露凝結在他的眉發上。看著落在地上的雲霏,他滿是擔心。
雲霏見黑著燈,弓著腰慢慢的往馬廄走去,“咦浮雲哪去了?”雲霏納悶怎麼沒有呢每天都拴在這兒的?
“在打鐵的那邊棚子下麵呢!”雲霏被沈鐵匠的聲音嚇的失聲尖叫,腿磕在馬槽上!“哎呦喂你個死老頭這麼晚了不睡覺想嚇死我啊”雲霏一隻手抓著馬槽一手抱著腿,哀嚎著,
“老頭子嗎覺少,你們年輕的熱鬧不讓湊,隻能自己找點樂子了。”雲霏不理他瘸著腿走過來坐在沈鐵匠旁邊。
沈鐵匠打著火石點著了桌子上的燈,倒了杯酒遞到雲霏麵前。
雲霏看著麵前的兩個杯子心火蹭得竄上來,“嘿合著你在這等我呢?”
沈鐵匠不急不躁的說“我可沒有,誰會相信你會大半夜跑,不怕黑了?不是最怕妖魔鬼怪的嗎?而且還穿這麼單薄不怕冷了?”
“哪裏會有什麼妖魔鬼怪,怎會比人心很可怕”我聽那麼多怪談,妖因恩化形,魔由貪心而生,鬼為怨來,怪也不過是與眾不同罷了,現在覺得妖比人更恩怨分明更純淨,鬼不過是一縷殘影,魔生與人心有何可懼,怪也許很可愛呢,對吧老頭,要是你死了變成鬼了一定要現身,咱爺孫倆還喝酒,我一定會很期待怎麼會害怕呢!可是這世間真的有鬼怪嗎?要是真有鬼為何一次也不見姥姥姥爺爺爺呢,”
“嘿什麼時候變了”
“那還總不長大,”!
?沈鐵匠接著問“林家的來幹嘛?那個大鳥人的種沒什麼好東西,”
“嘿你個老頭,那不是還有你們沈家的血脈呢!”
沈鐵匠放下杯子問“見過我妹,她還好嗎?”雲霏回來了六年的時間從來說過在聖都城的事,他也沒有問過,原以為是跟雲初那小子惱了。
“您不看看是誰的妹妹,那是作風英明神武,處事殺伐果斷,還子孫滿堂個個孝順,那還不叫好,就是兒媳婦不太服氣,不過她那三個兒媳婦加起來也鬥不過她呀”說起雲霏也有點想奶奶。
是呀沈居九妹妹樣樣都是好的,唯一就是眼瞎,看上了那個大鳥人,
“哦!這麼了解,去聖都城不是去找雲初那小子的嗎,怎麼對林家這麼熟悉”
提父親雲霏不想說了,起身要走,沈鐵匠拿起煙杆勾住雲霏的包袱一挑,雲霏反手去搶,被煙杆打了手一下,這要是平常定是不會被搶去,隻是今日手上都是傷,兩個回合下來,老頭是專打手。
雲霏負氣的坐下說“我滿懷期待的找到他時,他在聖都城有個女兒叫雲知瑾,不是我。氣惱了就跑了出來,沒吃的餓暈了,醒來時已經在林府了您妹妹收留我在身邊,她說她沒有孫女讓我做她孫女。”雲霏心情低落,垂頭著頭,怎麼能說不遺憾呢。人生就是越是缺少什麼,越是去追求,當十二歲從邊城找聖都城時,那是對父愛堅定的向往,渴望著把心裏缺失的一角補齊,當見到那個與她名字相同的人時,她發現她缺失的一角,父親給了別人,恨不得! 她恨著那個渴望得到的愛,如債主怨恨著他虧欠的愛,就像小孩子的心愛糖被搶走了那樣單純的傷心。許多年以後雲霏知道心裏缺少的父愛,有人些人一點一滴的替他補全。那些人裏就有麵前的老頭。
“就陪我喝杯酒吧,就是習慣了有你們的聒噪,老了怕寂寞了,”
雲霏聽沈鐵匠說的話,坐在桌子旁,給沈鐵匠倒酒,“好吧陪你喝兩杯,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裏。”本就喝的不少的雲霏,有些暈了。
“是不是喜歡林家的小子”沈鐵匠又忍不住問。
“哼九姥爺你不是說不問了嗎”雲霏白了老頭一眼,夾了一筷子菜吃,剛剛光顧著給那倆灌酒,飯都沒吃,要走也得吃飽,“這都涼了怎麼吃啊”
沈鐵匠轉身去拿來一個小炭爐把砂鍋放上。雲霏把酒也熱上。吃上熱鍋溫酒,寒夜都驅散了,也有這個小老頭帶來的安心溫暖。
“不問了喝酒喝酒”
連這幾杯酒下去雲霏醉了,指著沈鐵匠說“都怪您,都怪您,今天讓我這麼狼狽”!
薑還是老的辣,沈鐵匠臉上露出來奸詐的笑容,想著醉了總會說了吧“就因為讓喜歡的人看見醜態,才這麼傷心的?”
“從小看啊娘的眼淚看多了,我早就下定決心這一生不要喜歡,我不敢喜歡,”雲霏醉了又每句說的那麼清晰,堅定“都是他說要娶我,他說的,他說的,他食言了”
“丫頭心裏難過那就是喜歡”
雲霏搖搖頭說“,說不上難過,就是有點可惜,如果他的喜歡在堅定一點,倘若他是真心的,也許嫁給那樣溫厚的人會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