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歸(2)(1 / 1)

她的頭低得不能再低,睫毛也深深地垂著,臉頰微微泛著 紅,牙齒將唇緊緊地咬著。懷睿看著她,目光閃爍,良久,才向她點頭,說:"阮小姐,你好。"他的話生疏而客套。

無雙的身子一震。

江懷睿接下去又向阮奶奶點點頭說:"奶奶,我還有點兒事要和爺爺談,爺爺在哪裏?"

阮奶奶笑眯眯地說:"哎呀呀,正好,正好,他可是盼了你很久,每天都念叨著你什麼時候來,在書房呢,你去書房找他吧。"

事實上,是阮爺爺給他打電話讓他來的。不過懷睿也沒做聲,轉頭朝書房走去,經過無雙身邊的時候,無雙的肩膀微微一抖。

懷睿發現了,她好像很容易受傷,但他沒有理她,徑自走了過去。

好像他經過的每一寸空氣都隨著他冷漠的態度結了冰,無雙瞬間僵硬成了一塊石頭。

她知道自己會痛,起初的幾年還敢想想他,隨著在國外漂泊的歲月越久,越不敢去想他。他們之間的事倒更像是上一輩子的事,沒想到八年過去,她又回到了這個地方,又見到了他。她還是會為了他一個冷漠的表情而受傷,其實當年他對她就是這樣,而她到今天還沒有習慣。

他擦肩而過,無雙感覺有一根針刺進她的心裏,然後那點兒痛從胸口漸漸散開來,在心底肆虐成一個無邊無際的洞。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飄進了她的眼睛,酸酸澀澀的難受,她低頭對奶奶說:"奶奶,我先回房了,陪小滔玩了一天,有點兒累。"

奶奶的臉色瞬間就垮了下來,陰沉著臉道:"去吧。"

無雙把自己關在房間的陽台上,從下午一直坐到晚上,暮色四合,才發現自己竟坐了這麼久。

無雙感覺頭很痛,就到床上去躺著,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懷睿,懷睿,怎麼一家人突然都改口叫他懷睿?猶記得當年"懷睿"這個名字是阮家人的禁忌,倒沒想到如今奶奶竟能笑容滿麵地承認他是"懷睿"。

懷睿,懷睿,八年不見,無論是阮繼嗣還是江懷睿,都跟她沒有半點兒關係了,應該說在八年前她準備走的時候,他就跟她已經沒有半點兒關係了。

然而明白歸明白,阮無雙心裏還是很痛。

痛什麼呢?痛自己,還是痛奶奶,或者僅僅是他剛才的冷漠?

阮無雙,你醒醒吧,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是不能忘記呢?不要忘記自己回來的目的,她提醒著自己。千萬不要去想,千萬不要再想。

可奶奶那些尖銳的話語還是揮之不去,"你,你,阮無雙,你不配姓阮,你給我滾出阮家!你和你那水性楊花的媽媽一樣,永遠隻知道勾引別人的兒子,現在還來勾引繼嗣!你給我滾,再也不要出現在阮家。"

滾了,八年前就滾了,然而她又回來了,回到了這個阮家,這個奶奶當家的阮家。

她知道自己無法抵擋悲傷,也無法抵擋這些人給她的傷害,可是是她自己選擇回來的。在國外的八年不是沒有想過要回來的,有時候想他想到心裏一抽一抽的痛,但是那些時候她都不敢回來,現在她也不想回來的。

回國之前,父親跟她說,你先回國把工作穩定下來,我這邊等到核電站的賠償金下來,你就來接我一起回去。父親在法國核電站工作,核電站出了事故,父親被汙染,得了白血病,現在正需要人照顧,他卻執意要趕著她回國,一句"難道你想讓我客死異鄉嗎",終於成功地將她逼了回來。父親的意思她明白,一方麵他自知得了絕症時日不多,是真想在有生之年和父母關係和好,另一方麵,大概也是想到了無雙的終身大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