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
九方琉抬眸看了一眼“淩宅”二字,心裏變得有一絲慌亂,他不知淩桑夢見了什麼,也不知自己此舉是否妥當;
但若讓他離開,他也是做不到的,
他想,他也很想知道關於淩桑的一切,想知道淩桑的生前事,想知道很多很多。
哪怕隻能窺見一丁半點兒。
此時的鬼王淩桑,還是九黎國雲台關裏富商淩氏的愛子,
年僅16,便已是雲台關裏遠近聞名的英傑;
其年僅七歲時,更是以神童著稱。
許多人都說這位淩氏小公子,不僅生來好命,逢丁吉辰,而且百伶百俐,生的一副好容顏,
假以時日,定有大造化,
確實,淩氏年過四十,才總算得了這麼一位獨子,對其自然是寵愛有加,
淩宅上下,都十分嗬護這位淩小公子那是叫一個捧在手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總之,淩小公子,就是淩氏的命根子;
如此來說,這淩小公子自然是生來好命了;
而待其年長些,開始讀書習武時,便能做到過目不忘,融會貫通,
仿佛讀書習武於他而言,猶如日常三餐一樣簡單,他輕輕鬆鬆便能提筆落詩、落筆生花。舞起刀來,又十分從容自如、不費吹灰之力,
好像所有旁人覺得難如登天之事,到了他這,就都不是事……
這樣的淩桑,九方琉從未見過;
因此,當真見到少年淩桑在練武場上舞刀弄槍時,不由得看的入了神,
淩桑練武時也不喜穿上衣,上身光裸著,筆直的身段露出了優美的肌肉線條,無數豆大的汗珠浸在他的身上,給他增添了一絲迷人的氣息;
隨後,有一男子不疾不徐的邁步走來,身後跟著一名端著一盤點心和涼水的小廝,
淩桑見狀,停了下來,玄刀一扔,精準入了刀鞘,
順手扯過一旁的手巾,一邊走向那男子,一邊胡亂擦拭臉上的汗珠,
他手法粗暴,好像在擦拭的並不是自己的臉一樣,竟叫那張絕倫的臉龐都被擦的微微發紅;
九方琉在少年淩桑的臉上,看到了那熟悉的笑臉,但這笑臉並不是對著他的,而是那位男子;
淩桑胡亂擦了把汗,毫不講究的拿起那點心扔進了嘴裏,一邊吃著,一邊說道:
“兄長怎麼有空來看我了?”
那男子,正是淩桑的長兄,名喚淩盼;
淩氏年過四十,宅內妻妾成群,卻苦求子女不得,因此便和自己的夫人商榷著從淩氏一脈的旁支挑了一個來養;
於是便挑中了這一位父母雙亡,沒有後顧之憂的孩子作為淩氏郎,賜名:淩盼,
盼什麼?盼子成龍?還是盼子盼子?
在淩桑還未出世之前,淩盼以為是前者,以為淩氏夫婦是希望他能成為人中龍鳳,對他寄予厚望,才會賜名淩盼;
他為此,十年如一日,苦讀詩書,勤於操練,就是為了能夠有一日為淩氏爭光;
直到淩桑的到來,他才恍然發現,他的“盼”,是盼子的盼......
淩桑未出世前,他在淩家就是淩家長子的待遇,淩氏夫婦對其寵愛有加,
而他自己又十分爭氣,年僅十八,便高中了解元,在雲台關一鄉頗有名氣;
所有人都覺得,假以時日,淩盼定能高中狀元;
淩盼為人性子十分溫良謙遜,上對淩氏夫婦恭敬孝順,下對淩宅下人也能從不欺辱,對街坊四鄰、小攤小販,皆能以禮相待;
誰人見了他不得誇上一句,淩盼公子好兒郎,淩家二老好福氣雲雲,紛紛羨慕不已;
沒有人會不喜歡這樣的淩盼,就連淩桑,也是十分敬愛自己的這位兄長;
話說回來,
淩盼見他如此,從衣襟裏掏出了一方帕子,親自幫淩桑擦了擦手,柔聲細語的問道:
“聽說你今日又逃學了?”
這般模樣,當真是一位十分合格的兄長了,淩桑漫不經心,道:
“那夫子可太無趣了!就那點東西還得講半天,自己在家看會書就能學懂弄通,何故浪費時間,有這時間還不如多耍會我的玄刀呢!
我近日的刀法可是精進了不少,連武夫子都誇我了呢,兄長我給展示一下!”
他越說越激動,竟然直接拽著淩盼坐到了練武場一旁的長椅上,手執玄刀,開始認真的舞了起來,
九方琉的目光一直緊跟著淩桑,隻見他速度極快,手腕一翻,
強勁的刀風,瞬間響起了一陣不絕於耳的破空聲;
隨後玄刀甩出,在空中劃成一道弧線,很快便又回到了他的手裏,
他對著空氣一擊又一擊,身子卻往後不斷倒退著,那玄刀在他手裏仿佛一個狼毫舞來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