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雪被姐妹們稱作“機器人”,其實是被冤枉的。正如大多數的青春少女一樣,她的初戀也開始於遙遠的中學時代。早在1995年秋天,剛剛上到高中二年級,尚未年滿十七歲的夏大雪就收到了男生們偷偷寫給她的不少紙條。至於她後來為何對班長張粵情有獨鍾,大家就不得而知了。總之,在收到張粵的第九十九封情書後,夏大雪到底還是做了“愛情”的俘虜,公開與張粵出雙入對,成了那所中學裏令人眼紅的一對金童玉女。到了1997年的夏天,他們兩個的戀情也並沒有因為高考臨近而降溫,相反,他們私下約會的次數卻越來越多了。終於,在一個躁動不安的夏日傍晚,這對年輕的情侶衝破最後的防線,互相占有了對方的身體。其實這種事情讀者很容易就能想象得到,那個時候的少男少女偷吃禁果已經成為時尚,一點也不令人感到驚奇。不過據說在番禺的中學校園裏,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與別的地方多少有點區別:如果說六個月還沒有把女朋友搞上床,那個男生一定會淪為大家的笑柄。
夏大雪就是在這樣的氛圍中失去自己的第一次的。他們戀愛將近一年時間,張粵最大膽的舉動也就是隔著內衣撫摸了她的身體。每次情到濃時,等到他想更深入地去親吻她,大雪都會漲紅了臉把他輕輕推開。直到有一次,在一片無比溫柔的夜色裏,他勇敢地把右手伸進她的內衣,顫抖著指尖撫摸起她來。
“我這樣,可以麼?”張粵漲紅著臉問道。那是學校一個僻靜幽深的角落,遠處射來的燈光忽明忽暗,身旁茂密的灌木叢寂然無聲,幾棵高大的椰子樹迎風搖擺。
“唔,隻要你喜歡。”大雪也漲紅著臉說,同時羞澀地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當初亞當在引誘夏娃時究竟說了些什麼,也不知道夏娃到底是如何回答亞當的。“隻要你喜歡。”而夏大雪當時就是這麼說的,與千百年來許許多多的女人對男人說的一樣。並且,當最初的戰栗過後,她又把那幾個字吐氣如蘭般說了一遍,而她的身體同時變得像含羞草一樣柔軟。受到鼓舞的張粵情不自禁地繼續下去,左手伸向那令他魂不守舍的……
然而遺憾的是,在張粵的激情像潮頭一樣即將衝上沙灘的關鍵時刻,夏大雪卻冷靜地阻止了他的前進,使他身體裏不願退卻的潮水四處拍打,仿佛隨時要衝破他理智的堤岸。那個時候,他們談戀愛已經超過一年,張粵早就被不懷好意的男生們嘲笑為“性無能”、+“陽痿”甚至是“人妖”了——“哪有一年了還不上床的,絕對有問題!”“他們天天約會,可是還沒把她搞到手,一定是他那方麵不行啦!”那些嫉妒張粵的壞小子們,好不容易抓住了他的這個笑柄,對他大肆進行各種侮蔑和攻擊,直到張粵也覺得自己不像一個男人、成天像賊一樣抬不起頭來還不肯罷休。而那時候的夏大雪不可能意識到,正是那一次失敗的“搶灘”行為,才讓張粵從心理到生理都充滿挫折感,並落下了嚴重的青春後遺症。哎!青春說好也好,說壞也壞。一個門檻跨不過去,連張粵如此優秀的男生也很快滑向了頹廢的深淵——他不僅學習成績一落千丈,甚至連班長的職務也主動辭去了。
夏大雪過了很久才弄明白造成那種後果的原因。公平客觀地說,她和張粵天天約會,並不都是為了談情說愛。他們兩個私下在一起的時候,談論最多的其實還是學習啊、理想啊等那些話題,因為畢竟那時候離高考的日子已經不遠了。比如說到高考,他們倆的目標就非常一致,竟然都是希望能考上北京大學,兩人還為此約定非同時考取北京大學不可。這所中學雖然談不上是什麼重點、實驗,但是每年總有那麼一兩個學生能考到北京去,因此,他們的這個約定還算靠譜,並不是年輕人的心血來潮。以他們兩個的實力,如果運氣好一點,雙雙考上北京大學也不是沒有可能。那些壞小子們看見他倆天天在一起,想當然地認為他們也不過做些風花雪月的事,誰知道他們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學習成績突飛猛進,早已超越其他同學許多了。
“一起到北京讀書,一起上全國最好的大學,將來一起在北京工作,那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啊!”女孩子終究要浪漫一些,夏大雪時不時像個當代女詩人一樣來這麼兩句感慨。當然,這也是她的一個小小策略,因為張粵總有不老實的時候,會一邊看書一邊偷看她的身體。等到他忍不住要伸手撫摸她時,大雪一般就會站起身來,張開雙臂朗誦那首屬於他們兩個的小詩。這時候張粵隻好做個鬼臉,繼續專心學習。其實,哪個少男少女不浪漫呢?隻不過女生更多體現在心理層麵,而男生更多體現在生理層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