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開點,黏糊糊的,髒死了。”
薑一嘴上嫌棄道,手上卻將剛剛從蕭煢那得來的指骨遞給他。
“把這個吃了。”
小魚張開嘴,一口尖利的牙齒就是薑一都看得有些心驚膽戰,它還是個不大的孩子,偶然間得了一絲機緣化為人形,卻在最需要靈氣進一步修煉的時候遇見了這個靈氣稀薄的時代。
骨頭嚼碎的一瞬間,小魚那口尖利的牙齒逐漸變得平坦,火紅的魚耳也往回縮了幾寸,他發覺自己能變成人的時間更長了,也越來越能夠適應並且控製這幅身體。
“快些回去睡吧,主子還讓你明日下水把那池子裏的屍首撈出來呢。”
小魚脆脆的應了一聲,又重新鑽回了自己那一方小天地中。
蕭煢這一夜睡得極好,可周幽明夫婦這一夜卻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吳秀才死了,周夢蕪的下落又變成了謎。
付喜被嚇得不輕,哆哆嗦嗦講不出一個完整的事情來,周幽明將她哄睡著之後,深感疲憊,腦袋剛一沾枕頭,意識便掉進了混沌裏。
隻有天上的月亮與烏雲相互依偎,向人間散發著若隱若現的月光。
翌日,薑蕪剛醒沒多久,周幽明便來了。
“周大人來的也太早了些,我這茶還沒泡好。”
“無事,今日也不是來喝茶的,有正經事。”周幽明將蕭煢給的帖子放在桌上。“明日午時,知音坊,邀薑姑娘一敘。”
薑蕪接了帖子,明白周幽明是與他背後之人談妥了,這帖子怕也是那人下的。薑蕪打開折疊的帖子,裏麵的內容竟是那人親自手寫的,字蒼遒有力磅礴大氣,更讓薑蕪有些好奇,這背後之人到底是宮裏的哪位。
“知道了,您轉告他,薑蕪定會如約而至。”
送走周幽明後,薑蕪決定這段時間都不再開張了,周夢蕪的魂魄還下落不明,地府那邊能活動的陰差都被派出去尋了,蔡彤彤的事情她又毫無頭緒不知該從何下手,恰巧明日要去一趟知音坊,到時候再看看能不能想到什麼法子在蔡彤彤生辰那日將花南鳶拖住。
饒是薑蕪將宮裏可能的人猜了個遍,也沒猜到開了這知音坊的廂房門之後,看到的居然是平日裏最玩世不恭的七皇子蕭煢,這七皇子蕭煢可是長安城裏出了名的神棍皇子。
“薑姑娘不必用這種眼神看我。”蕭煢替她倒了杯茶,看著她的眼神裏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那地方,吃人不吐骨頭,我想活下去。”
“宮裏那些事我不懂,我隻是好奇,您何時將自己與我們綁在了一起?”
“非要追溯的話,大概是在許多年前,江北之亂後吧,我拜入付文君先生門下,不過與你不同,我學的是周易八卦。”
“你怎麼知道付文君是我師傅?”薑蕪放下茶杯,手捏著袖子裏的短匕,聲音冷冷清清。
“因為他與你在西山住著的那麼多年,每一封寫回長安的信,都是給我的。”
蕭煢遞給薑蕪一個盒子,盒子裏麵塞著滿滿當當的信,每一封信上,都有老頭自己的印章。
薑蕪隨意挑了幾封,想看看老頭這樣的人一般給人寫信會寫些什麼。
信很多,但每一封都很短,像極了老頭平時一句話能說完的事情絕不說兩句的風格。
薑蕪將信上的每一個字翻來翻去的咀嚼,這每一筆,都是老頭的一生。
“還有個人我也想讓你見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