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山任九聚精會神給惠妃娘娘調香方的時候,薑蕪與蕭煢的馬車朝著製香村的方向疾馳而去。
馬車到了村口被村民們無意中擺放在外間的雜物堵了個嚴實,薑蕪撩了簾子探出頭,這雜物說是無意堆的,薑蕪怎麼都不信。
哪有人把自己吃飯的桌子放在大路上的?
“衝過去,但別踩到人,踩到人便不好收場了。”蕭煢隻不過是瞧了一眼,便當機立斷對車夫說道。“既然都決定生氣了,不如生氣的更徹底一些。”
鬃馬一揚馬蹄,橫衝直撞闖進了製香村裏,道路上的桌椅與晾曬糧食的竹簸箕被馬踩翻,村民們沒想到薑蕪與蕭煢二人竟敢如此往裏衝。
“攔住他們!”
村民們尖叫著,回家拿起手邊趁手的武器。一行人追在這輛橫衝直撞的馬車後,可兩隻腳怎麼也追不上四條腿的。
等到他們氣喘籲籲的瞧見那馬車時,那馬車已經停在了村長家門口。
“走,到我了。”
薑蕪咽下最後一口栗子酥,簾子一撩,長腿一邁,蕭煢在後麵適時遞上一截鞭子。
“謝了。”薑蕪接了鞭子向著蕭煢揮了揮。
“小心些,別傷到自己。”
“得嘞。”
薑蕪跳下馬車,打量著四周圍著她的村民,一個個手中拿著的皆是與他們日日夜夜相伴的吃飯家夥,斧子、鐵鍁、鐮刀、釘耙。
她不禁心想,當年的陳家人是不是從沒想過,與自己朝夕相處的村民,在這場大水的推動下,會毫不遲疑的將刀舉向自己。
薑蕪輕甩著鞭子,站在村長家門口。
“就是她,攆了我們的糧食,踩了我們的櫃子。”
不知何人出聲挑撥了一句,眾人的情緒被紛紛點燃,他們舉起手中的武器,叫囂著向薑蕪湧來。
“都別動。”
薑蕪一鞭子抽在地上,揚起的塵土眯了那群人的眼,擋了他們的路。
她臉上凶狠的表情嚇到了拿著農具的村民們,他們腳步有了些許遲疑,最後停在薑蕪剛剛抽下的那道鞭痕外。
“說了別動別動,這事兒暫時和你們沒關係。”薑蕪慢條斯理的將鞭子在手上纏了一圈,指了指村長住的屋子。“我今天來呢,是來找這老頭的。”
蕭煢站在她身後笑著看她,薑蕪現在狂傲不羈的模樣像極了平日裏人人口中橫行霸道的女流氓。
村長還在睡覺,被這實打實的一聲鞭聲抽醒,他聽到外麵有人在嚷嚷,細細一聽竟是薑蕪的聲音。
他趕忙下床穿上鞋子,打著哈欠開了門。
“鬧什麼?鬧什麼?有沒有王法了?”
薑蕪又一鞭子抽在他的腳邊。
“王法?你跟我講王法?”
她嗤笑一聲,這嗤笑聲落在村長耳裏便是有著別樣的緣由。
“你們擅自闖進我這製香村,我要報官把你們抓起來。”
“對,報官抓他們。”
村長的出現將周圍村民的憤怒捧到了最高點,他們高舉著手中的農具,站在道德製高點譴責薑蕪與蕭煢二人。
薑蕪瞧著周圍人的神情,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那副沒有絲毫悔改的模樣,將王法踐踏在地上的是他們,當苦難真正降臨到他們身上那一刻時,他們又轉而尋求王法的庇佑。
果真是疼沒疼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有多疼。
薑蕪一腳將馬車後麵的箱子踹在地下,那箱子上的鎖扣早就被蕭煢提前解了,箱子搖搖欲墜兩下直接從馬車上滾了下來,裏麵裝著的線香散落了一地。
“村長,我以為我誠意已經很夠了。”薑蕪一隻腳踩在打開的箱蓋上,把玩著手裏的鞭子。“可是我想不明白,這製香村既然有這醉伊人的香方,為何不直接賣給我而要如此糟蹋好東西?”
村長蹲下身,撿起散落在地上的線香聞了聞。
薑蕪斜眼瞧著他的動作,這香是唐溢之給她的,是很久之前山任九對醉伊人改良失敗的線香。
那會的她剛剛接觸這個領域,還很稚嫩。即便是改良了醉伊人的香方,卻仍蓋不住醉伊人的味道,結果這香味反倒是做的有些四不像了。
薑蕪親眼看到村長的臉一瞬間變得煞白,她抽出鞭子,鞭子破開一道空氣,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這聲響,宛如鞭子抽在村長的背上。
他製了許多年香,說是半個行家也不為過,他一聞薑蕪帶來這香就知道,這就是當年那批原料的味道,他們永遠都調不出來的,獨屬於陳家的味道。
村長的汗布滿了整個後背,杜大通早上被他派去陳家的老家打探消息了,杜大通還沒回來,萬萬沒想到二人會趁著這個時間過來鬧事。
薑蕪坐在馬車上,兩條腿在空中晃啊晃。
“我問過店家了,他說啊,這香就是從你們製香村出來的。”
薑蕪一手拿著鞭子,另一隻手把玩著手中的扇子。
“村長,不給我們一個解釋嗎?”
人高馬大的蕭煢往薑蕪身後一站,硬生生給薑蕪平添了幾分氣勢,打消了周邊人想要動手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