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掃的極為認真,不但將燃燒過後的灰燼收拾幹淨,還將殘缺與破碎的紙頁替山任九一點一點拚好了。
“山姑娘,這個給您拚好了,地上的垃圾也替您收拾好了。”
小丫鬟將拚好的紙頁放在山任九的桌上,細聲細氣的說著。
山任九道了一聲謝,小丫鬟順手給她擦了手邊的桌子。
這一耽擱,剛一開門,傾盆大雨已經不期而至,小丫頭皺眉瞧著天上的瓢潑大雨,剛一踩出去便被打濕了鞋子。
她下意識的縮回了腳。
“坐一會吧,等待會雨小了再走。”
山任九瞧見她的窘境,開口替她解圍。
小丫鬟臉紅紅的道了謝,搬了一個凳子坐在門口瞧著夜裏的天氣發呆。
蠟燭在寂靜的夜裏發出劈啪的聲響,嚇得小丫鬟打了個顫。
山任九瞧著她有些孤獨的背影,她記得這小丫鬟是新進宮的,別的丫鬟們都欺負她排擠她,把她安排過來伺候自己。
其他的丫鬟們都拚了命想在貴人麵前爭臉麵。
她放下手中的事情,躺在床上休息。
過了許久,她開口問坐在門口的小丫鬟。
“你多大了?”
“今年十六啦。”
“那你比我小一些。”山任九笑了笑。
“山姑娘你知道嗎?我真的特別羨慕您有一技之長,不像我,什麼也不會,就連伺候人也是笨手笨腳的。”
“我最開始啊,也是什麼都不會。”山任九閉著眼睛絮絮叨叨的念著。“我娘以前也是製香的,不過隻教了我一半就去世了,我就去香鋪裏麵偷著學,這偷學一點,那偷學一點就學會了。”
“我爹娘都沒什麼手藝,就是普通種地的農民,家裏還有個弟弟...沒進宮前我每日的任務就是照顧好弟弟。”小丫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悶聲說道。
“是嗎?”
“進宮也是因為家裏確實已經揭不開鍋了,村裏人都說我模樣好,攛弄著我爹娘將我送進宮裏,我弟弟不同意,攔在我身前,最後我們倆都挨了爹娘的打。”
小丫頭的情緒越發低落。
“你會怪你爹娘嗎?”
不知道怎麼搭話的山任九突然問了一句,可她心裏想的卻是,真好啊,還有爹娘可以恨。
她沒有爹娘,山黎待她好到她都恨不起來他。
“在宮裏過得不好的時候會吧,可是更多的情感是思念,想起爹娘就算再苦也供我姐弟讀書,爹娘沒什麼文化,一直以為宮裏過的都是好日子,才送我進了宮。”
“思念嗎...”
山任九喃喃自語,閉著眼睛回想自己的父母。
時間過去太久了,她對父母的印象早已經有些不甚清晰了,隻模模糊糊記得嬰兒時期母親整日抱著她時身上的味道。
山任九努力回想這股味道。
畫麵一轉,她腦海中浮現出了山黎的臉,又儒雅又倔強的中年人。
如果他有味道,他會是什麼樣的味道呢?
山任九這麼想著,想著想著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小丫鬟見她睡著了,拿了她桌上的漿糊替她粘她當時撕碎的香方。
她完全不懂香,隻能按照紙撕碎的形狀慢慢拚在一起。
雨慢慢停住了,小丫鬟伸了個懶腰,給山任九蓋了將剛曬的被子蓋好,她不知道,這是山任九這麼久以來,睡得第一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