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基本上是不生病,隻有在瀕死之際才會需要它,它也治不了人啊。
治病的妖愣住了,蕭煢也愣住了,二人麵麵相覷,最後蕭煢揮了揮手。
“下去吧。”
他開口道。
“她就是一在山裏迷了路的人,本來是想讓你把她治好,她就可以下山回人界的,現在倒是麻煩了,隻能強行把她帶出去了。”
“莫把她的存在說出去,這段時間浮屠山本就不怎麼太平,我不想無非生出事端。”
那治病的妖點點頭,它也感覺到了,這段時間的不太平。
對它而言,浮屠山是個極好的安身之地。
雖然妖之間偶有爭端和摩擦,但就浮屠山本體而言,它地底中有龍骨的庇佑,外人不會騷擾侵犯。
而山神蕭煢,是體內有龍的力量的妖王,妖與神的力量在他身上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閉環,是個極好的上位者。
它也不想白白失去這片世外桃源。
蕭煢把薑蕪抱起,挑了一條沒什麼人走的小路下了山。
七百年不見,山下早已換了模樣。
蕭煢記得那時這地方還是一片光禿禿的荒原,現在屋子一棟接著一棟修了起來,人也來去匆匆。
他覺得好神奇,這整個城,都是浮屠山蘊養出來的嗎?它居然蘊養出了這種神奇的有思想、有感情、與它們無二的生命。
蕭煢很少下山,但對這人間還是大概有個了解的,他抱著薑蕪直接去了醫館。
醫院裏恰好沒什麼人,坐堂大夫摸了摸薑蕪的額頭,趕忙讓蕭煢帶她去裏間,裏間擺著幾張床。
薑蕪早已燒的失去了意識,整個人重重的沉在床裏,咳嗽雖少,可每一次咳都快要把自己的肺咳出來。
“怎的發熱成這樣才送來?”
醫館的大夫埋怨道,趕忙讓學徒去給薑蕪熬藥喝。
“她熱的太厲害了,若是再燒下去肺部出現了炎症,就真的治不了了。”
醫館的大夫拿了塊冰的濕帕子貼在薑蕪的額頭上,等著學徒送熬好的藥過來。
恰巧,屋外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匆匆的應了一聲,對蕭煢交代道。
“藥煎好了之後會有小大夫送來,先喂她三次,看看效果再決定後麵的診治。”
蕭煢點點頭,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瞧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薑蕪。
她病的確實有些嚇人,似乎連呼吸都困難了些,咳的時候整個人似乎要從床上彈起來。
煎藥的小大夫一刻也不敢耽擱,多拖一分鍾就少一分鍾救治的希望,藥剛一到時間,小大夫便給薑蕪端來了。
可失了意識的薑蕪根本喝不下去,藥都從嘴角流了下來,小大夫急得團團轉。
“我捏住她的下巴,你往裏麵喂。”
蕭煢當機立斷下了決定,伸手去捏薑蕪的下巴,他剛剛聽大夫說,若是發熱引起了肺部的炎症,那幾乎必死無疑了。
他咬了咬牙,手上微微用了些力,將薑蕪的嘴捏出一個能喂藥的小口,蕭煢瞧著小大夫手忙腳亂的將藥喂進薑蕪嘴裏。
一番折騰下來,小大夫早已滿頭大汗,都顧不上擦汗,又去忙別的事情了。
喝了藥的薑蕪安靜了些許,蕭煢微微放下了心,卻見薑蕪又咳了起來,甚至還發出了幹嘔的聲音。
蕭煢趕忙去喊剛剛給薑蕪診治的那位醫館大夫。
醫館大夫摸了摸薑蕪的額頭,雖還是滾燙卻已經有細微的好轉,他趴在桌上寫了一個新的方子給熬藥的小大夫,蕭煢坐在一旁,瞧著床上的薑蕪。
人類,竟是這般脆弱嗎?
他想著,一個小小的發熱都會讓她如此痛苦,甚至丟了性命。
她一定不能待在浮屠山,妖怪們天生血液中流淌著的都是好鬥的血液,浮屠山上的妖怪們天天因著一點雞毛蒜皮的瑣事都要打架。
若是不小心波及到她,以她的脆弱程度和自己現在體內的靈力波動,她怕是要長眠在浮屠山上了。
蕭煢下定決心,一定不能把現在的薑蕪帶回浮屠山。
等她好了,就給她在這附近租個小房子,種上她最喜歡的桂花樹。她想做什麼都好,想做點小生意也好,天天在家裏躺著什麼也不做也可以。
就像他想的那般,普通人就應該過普通人的日子,賺點小錢嫁個好人...
嫁個好人嗎...
蕭煢頓了一下,抬頭看向睡著的薑蕪,他把薑蕪的手貼在自己臉上,他仿佛能看到薑蕪嫁給了一個這城裏普通的男子,她為他操持家務、生兒育女。
他鼻子忽然有些酸酸的,心裏也堵的發慌。
蕭煢雖然知道這前前後後加起來也就幾十年的時間。
可一想到這幾十年她都要屬於別人了,真的還是好舍不得啊。
蕭煢在她的掌心裏蹭了蹭,他們在一起相知相伴幾千年,再加上後來七百年的思念與愛意,時間將這些情感壓縮,通通都融進了他的心裏,蕭煢哪有這麼容易與薑蕪完全的割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