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煢遞給薑蕪一隻碗,裏麵盛著滿滿當當的肉,又給了小黃一碗,三人一獸圍在火堆旁,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薑蕪早就從小魚口中知道了蕭煢在宮裏的來龍去脈,他為了這學堂的事東奔西走嘔心瀝血,他可不是原身,他與原身簽的契約本就是奪嫡,為了奪嫡他什麼事情可都做得出來。
可最難的是他還要裝作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
他活了幾千年,也是第一次知道人類的世界竟如此複雜,蕭煢與薑蕪之間隔著一簇篝火,紅豔豔的火光照亮了頭頂上的半邊天空。
“你想跟我說的事情是什麼?”
蕭煢用筷子在肉片上戳出一個又一個的小圓印。
“我現在覺得這整個村子有些奇怪了。”
薑蕪抱著碗,打了個響指,四周的風全都彙聚而來,將整個宅子都包在一起,稀釋掉了空中的黑氣。
“我來的第一日就將這村裏的村民罵了,本想激一下他們從他們口中撬出些關於毛婉家羊的事情,可晚飯時出去走了一圈,我覺得他們有些奇怪。”
“怎麼奇怪?”
“他們也確實如我所料的議論了這些事情,我也聽到了很多東西,但我覺得他們內心的陰暗麵似乎有些過於大了。”
薑蕪頓了頓,接著說道。
“我來之前查過了整個村子,包括安博仁帶的每一屆學生,他們姓甚名誰,如今做著什麼都一清二楚,按道理這些孩子發展的這般好,孩子的家裏應該對安博仁多多少少抱有一絲心懷感激之情,可他們沒有。”
“他們異口同聲的,都在用最惡毒的話語攻擊安博仁夫婦,雖說落井下石是人本身藏在心底裏的天性,可如此多的人同時落井下石,也太奇怪了些。”
“而同時,安辛樹這個人也怪怪的,自我來之後,他就像是未卜先知般安分了下來,一點小動作都沒有。”
蕭煢微微沉思著,一旁的薑一卻先開了口。
“可這個村的孩子,似乎對安博仁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所以,截然不同的兩種態度讓我有些在意,相比起這些怪事而言,毛婉家羊的奇怪之處就有些太正常了。”
“你有懷疑的對象嗎?”
蕭煢知道薑蕪有深思熟慮的習慣,發現事情有不對的地方就會立刻開始在腦海中重演,去找那些讓人覺得奇怪的地方。
薑蕪指了指蕭煢背後的山。
“你說的,山上的假龍氣。既然你說了我是龍九子,若是真龍氣,我的身體不可能變成這般模樣。”
薑蕪捋起袖子,一道道已經變淡的黑色條紋雜亂無章的鋪在她的手臂上。
“這些黑色條紋最深的時候,我發覺即便是沒什麼感情的我,內心都會有些蠢蠢欲動的煩躁。”
“我懷疑這假龍氣放大了人內心的陰暗麵,在一點點蠶食他們內心裏好的情感,而且在這裏埋得這位先皇,你懂的。”
薑蕪話沒說圓滿,蕭煢卻知道他後半句的意思,他生前便殘暴的令人發指,古往今來都無人可與他比擬,殘暴便成了他身上最顯著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