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安夫子會這麼說。\"王仲笑著在空中點了一下，轉身彎腰去提腳下的竹筐。\"我們都帶來了，有魚有雞有豬肉，您好好上課，午飯我們包了。\"
禦廚從王仲手裏接過食材，準備去廚房忙活。
\"稍等。\"
安博仁快走幾步到禦廚身邊。
\"麻煩您今日隻做小一半，孩子們平日裏吃不到這麼好的東西，若是突然這般進食，怕是會壞了肚子。\"
\"還是安夫子想的周到。\"
禦廚提了食材就往廚房去了，王仲與安博仁並排朝上課的地方走著，路上不時有來上課的孩子給安博仁打招呼。
安博仁點點頭算作回應，王仲瞧孩子們與他這般熟絡的樣子，想起安博仁也在這駐紮十二三年了，他早已不是那個在金鑾殿上意氣風發的少年郎了。
山裏苦難的生活可能會磨滅他的容貌與銳氣，卻難以磨滅他文人的風骨。
\"一晃眼都十幾年過去了，安夫子還是成熟了許多。\"王仲笑著說道。
\"是呀，回來了之後才發現生活與人並沒有書上寫的那般簡單。\"
\"其實倒也沒有那麼難，我剛進宮來伺候陛下時，陛下就訓誡我，若是不生出旁的該有的心思，還是可以活的簡單些的。\"
安博仁聽懂王仲的意思了，他話題一轉。
\"多虧王大人昨日送來的銀子，解了我夫妻二人的燃眉之急。\"
\"不過還有件事要麻煩王大人，這禦廚能不能多來幫襯著幾日，婉婉她妹妹在城西的馬頭巷裏做些絹花的生意，婉婉給她帶了些土特產過去，大抵後日才能回來，我手腳笨，教書還行，做飯真的是手忙腳亂的。\"
安博仁瞧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在城西，馬頭巷，絹花這幾個字上稍稍停頓了幾下。
王仲也懂了。
\"當然沒問題，我回頭跟陛下請示一聲，若是陛下同意了，安夫人回來前，禦廚就留在這裏給孩子們做飯。\"
\"多謝王大人了，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去上課了。\"
\"去吧，我在這隨便瞧瞧。\"
安博仁走後，王仲找了一塊石頭坐下，這石頭正對著安博仁的教室，他坐在這裏可以看到整個學堂的一舉一動。
他不是沒有去過學堂，每年永康帝都會帶著他去國子監巡視一圈，偶爾也會讓他去給國子監交代事情，亦或是送些東西。
可他看到的是什麼？這些享受著最好的教育，本應是下一代的國家棟梁們，幾乎隻有小半部分在認真讀書。
國子監逐漸兩極分化，認真讀書的展現出了極豐富的學識，談吐流利。而那些整日遛鳥打架的，肚裏絲毫沒有半點墨水。
安博仁學堂裏的這些孩子們，雖然可能不會像國子監裏那拔尖的一簇般出人頭地，卻也比那些整日遛鳥打架的學生好上許多了。
至少他們瞧向安博仁的眼裏，流露出的都是對知識的渴望。
唉。
王仲瞧著牆角邊堆著的磚與補了又補的茅草屋頂，歎了口氣，罵了一句。
畜生，這些銀子也要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