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帝靠在馬車壁上,腦子裏將所有的線索串成了一條完整的線。
永康帝的父皇永平帝當年用了些手段,以當年宮裏所有人的性命為籌碼,逼著自己的父親永安帝讓位給他。
永安帝本想以退位讓賢為由,將永平帝推上龍椅。
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情是,永平帝無論是為人處事還是在決策與戰功上,都差著永安帝好大一截子,退位讓賢這個理由,在朝中大臣與百姓耳朵裏不過就是一個笑話罷了。
可永安帝怎麼說畢竟也是開朝皇帝,哪那麼容易就被拉下來。
所以永平帝才不惜用手足同胞的性命為籌碼,來要一個名正言順,若是他任由永平帝肆意屠殺宮裏的女眷孩童,這孽與報應就會記在自己身上。
他是信因果孽緣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的。
若他能給永平帝一個名正言順,永平帝保證,這場奪嫡中,死的隻會是永樂帝一個人,其他的人,他能保證他們在宮裏舒舒服服的過完下半輩子。
永安帝瞧著他的背影,一口血吐在地板上,嚇得近身侍候的太監趕忙進來扶他。
他擺了擺手,止住了太監要去喊太醫的動作。
\"不必叫太醫來了,我沒事。\"
永安帝擦了擦唇角沾著的血,有些虛弱的說道。
他足足休了一星期,才將自己的身體與情緒勉強調整過來。
可他聽到的卻是自己極盡寵愛的妃子在寢宮中暴斃的消息,據近身侍候的太監說,死相極慘,七竅流血,舌頭吊出老長,臉上被利器刮花,身上也沒幾塊完好的地方。
永安帝捏著被子上的錦緞,他知道這是自己那位好兒子的手筆,這妃子在宮中低調行事,就算是得罪了人,也不至於落的這般如此的下場。
他知道,這事是他對自己的警告。
先是這妃子,下一個會是誰呢?
果然,這妃子的死在宮中引起了軒然大波,卻怎麼也查不出殺死這妃子的凶手,奏折一本一本的往上遞,朝中早已站好隊的大臣又不斷給他施壓,甚至還流出鬼神之說的謠言。
幾重高壓環境之下,永安帝病倒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待他病好醒來之時,宛如換了一個人一般,性情大變。
許多呈上來的折子,他瞧也不瞧的就批,大理寺關押著的犯人,無論是否有罪,一律當斬,他將自己關在禦書房裏,整日整日的砸東西。
永康帝梳理著這些線索,想著父親果然沒有那般精明。
瞧也不瞧就批下來的折子要麼就是無關緊要的事,要麼就是送出去時被瞞天過海的換了回來,斬了的那些犯人都是有確鑿證據證明有罪的,無罪的早就已經趁著夜裏被放了出去,砸東西不過就是障眼法,他隻是借著砸東西的由頭送出消息交代後事。
否則也不會在他被永平帝斬殺時,那麼多的妃子自願給他陪葬隨他而去。
他暴虐的名號如永平帝所期望的那般傳了出去,可朝中的各項事務,卻依然按照既定好的秩序運轉著,沒有受任何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