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蕪拿起筆，對照著陳歸安從馮楚月那拿來的冊子上記錄的死因，劃掉了一些名字。
馮楚月說的沒錯，自從她進宮以來，確實死了不少人，薑蕪翻了翻，初步估算也有五六百個，伺候不好主子的丫鬟婆子與太監小廝、死於宮鬥與生產的後宮嬪妃和因為意外暴斃在宮裏的他國來使，應有盡有。
但是排除掉男性，再排除掉胎死腹中難產而死的，幾乎大半部分都被排除了嫌疑。
薑蕪瞧了瞧手上的名單，趁著陳歸安不注意時又劃掉了幾個名字，這些都是他們安插在北疆的探子，她在那冊子上翻了翻，發現這些人的死因都寫的有些模糊。
比如醉酒掉進了冬日的井中凍死，或者上山時腳滑掉下了山， 看起來有些正常，卻又不太正常。
但好在他們應該還沒有破解那份名單，薑蕪來前，蕭煢告訴了她幾個探子的名字，薑蕪來之後才發現，有些是北疆王身邊的太監，有些是在後宮中伺候著的宮女，甚至有些還是後宮中的貴人，甚至有些都是官場之人。
薑蕪沒有找他們，因為她沒有辦法確認這些人現在是否還效忠於他們，若是貿然聯係不過是自投羅網罷了。
還有時間。
她還有時間去找那份名單。
陳歸安坐回桌旁，薑蕪已經提前給他倒好了水，他看著悠哉悠哉翻那冊子的薑蕪，遲疑著問道。
“你不怕嗎？”
陳歸安瞧著薑蕪，猶豫的問道。
“怕什麼？”
陳歸安指著那冊子。
“你瞧，這些伺候不好主子的奴才打了殺了也就罷了，畢竟在這宮中這種勾心鬥角的地方，但你看這個，隻是因為正常的後宮爭寵，便被馮楚月砍去雙臂與雙腿，做成人彘，還把她丟進宮裏倒夜香的桶裏，最後活活被夜香憋死。”
“這有什麼，你是男人，自然不懂後宮這些彎彎繞繞，對於女子來說，終身的追求不過就是嫁個好人家，但又有誰能比過一國之君呢？”
薑蕪將那冊子放下，支著下巴說道。
“嫁給一國之君，能享數不清的榮華富貴，更何況，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若是能為兄弟姐妹在朝中謀個職位，在家中便有不容置疑的地位與話語權，在這個世道，女子擁有話語權比什麼都重要。”
“所以她們即使知道這是龍潭虎穴，也要過來闖一闖，活則全家得道，死則遺臭萬年。”
“更何況，這東西，本就是王妃給我們的恐嚇信，警告我們不要輕舉妄動，不然她會有許多手段讓我們死無葬身之地。”
薑蕪摸著封麵的牛皮紙，若有所思的說道。
“怕是昨日你跪下的時候被人瞧見跟她講了吧，她也在變著法的告訴我們，不要有別的心思。”
這馮楚月有點意思。
薑蕪第一次見這種既在自己身邊放了眼睛又堂而皇之告訴他們自己在他們放了眼睛的行為，馮楚月想做什麼呢？
但她能確定的是，馮楚月已經開始懷疑他們有別的心思了。
不過她顧不得想那麼多，當務之急，她還是要先將這東西捉住，才好打消馮楚月對她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