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想什麼,她不知道。
若是蕭煢與長安的數萬將士都被埋在了這皚皚白雪之中,那他們身後的邊疆城池與城中的百姓怎麼辦?
一牆之隔的院外傳來北疆王與北疆大臣們哈哈大笑的聲音,薑蕪沉默著站在門口,那刺耳的笑聲源源不斷的傳入他們的耳朵。
他們似乎在暢想規劃長安城的那幾座邊疆城池,北疆王笑著說,要將那裏推平給他們養馬。
至於裏麵的百姓如何,他們並不關心,薑蕪試著想了一下,流離失所的邊疆百姓一波又一波的往長安城裏麵湧入,一路上餓殍遍野,大災大禍之後必有瘟疫,到時又是一派生靈塗炭的景象。
她踩著冰冷的地板,拿起掛在屏風上的毛皮鬥篷。
“你要幹什麼?”
陳歸安捏著她的手腕,恍然發覺薑蕪的手腕冷的有些嚇人。
“我要去找他們。”
薑蕪整理鬥篷的動作沒有停下,頭也不抬的說道。
“你瘋了!外麵那可是雪崩!若是被埋了沒有人能回來的!”
陳歸安聲音微微高了些。
“可我要去,我要是不去,他們就真的被埋在雪裏回不來了!”
薑蕪掙紮了幾下,可陳歸安也是鐵了心不想讓她這麼貿然衝出去,他的雙手牢牢的抓著她的肩膀。
他要她活著。
就算她恨他,也沒關係。
“你冷靜些,你現在這樣出去,不但救不了人,還會把你自己搭進去,薑妙,隻有我們了,隻有還活著的我們,才有逆轉大局的可能。”
小黃撲到薑蕪的懷裏,用爪子勾了勾薑蕪胸口的衣裳,薑蕪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似乎有東西滴在自己的手上。
她低頭。
隻見那東西滴的更凶。
薑蕪有些看不清鬥篷上繡著的花紋了。
“莫哭了,我們一起想想辦法。”
陳歸安用帕子擦掉滴在薑蕪手上的眼淚,輕聲安慰道。
“我哭了?”
薑蕪問道。
“不然呢?眼睛都哭紅了。”
陳歸安反手打趣道。
薑蕪抹了抹臉上的水漬,坐在桌前,仰頭喝了一大壺已經冷了的茶,茶的苦味在舌尖裏擴散開來,薑蕪用一種近乎自虐的方式讓自己清醒。
她趴在桌子上,頭埋在胳膊裏麵,一動也不動,陳歸安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也不敢打擾她。
“是我們的機會,是他們用命換給我們的機會。”
薑蕪低垂著頭說道,這幾個字似乎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氣。
“薑妙。”
陳歸安語氣有些不對,他指了指天邊。
“那裏...為什麼有個大洞?”
薑蕪抬眼看去,隻見雪崩坍塌處的上空,一個黑色的大洞正在詭異的轉動著,天地間的靈氣緩慢的被那大洞吸入。
薑蕪看的清楚,陳歸安身上的靈氣也在斷斷續續的流逝著,是那種很讓人難以察覺的消失。
她從懷裏掏出保命符,啪的一下貼在陳歸安的額頭上,口中喃喃念咒。
“收。”
咒畢,陳歸安身上的靈氣慢慢平靜下來,薑蕪甚至還搶了一些他消散的靈氣回來,陳歸安隻覺得自己混沌的腦子逐漸清明,勞累疲乏的身體也疏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