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蕪支著身子坐起來,說話間拉了拉身上的被子。
“有些冷。”
她看著蕭煢,小聲的說道。
“流了那麼多血,能不冷嗎?”
蕭煢翻了個白眼,蹲在她身邊,替她端著熱熱的茶水讓她喝一些。
薑蕪抓著他的手,淺淺的抿了幾口熱茶,臉才有了些血色。
“蕭煢。”
她拉著他的袖子。
“我能做的,都已經做完了,剩下的,全靠你了。”
蕭煢低頭看她手腕上的刀口,他不敢去碰,那刀口像是割在了他的心上一般,他隨手拿起一邊的紗布替她包紮。
薑蕪瞧著他的手,這是她第一次認真的去打量蕭煢的手,在她的記憶裏,他的手一直是細膩白皙的,二人被困在安樂村的後山時,他抓著她的手永遠是溫暖的。
這才來不過幾個月,蕭煢的手已經生了凍瘡,手背上都是縱橫交錯的裂口,他手指骨節也比之前粗了一圈,掌心裏的繭沙沙的磨著薑蕪的手心。
他手裏的熱茶杯壁是滾燙的,燙的那些裂口滲出了絲絲血跡。
薑蕪伸手摸了摸,抬頭問道。
“疼嗎?”
“不疼。”
蕭煢看著她的眼睛裏帶了一點細碎的光,他摸了摸自己粗壯的骨節,接著說道。
“不疼的,他們的手也都是這樣的。”
蕭煢指了指外麵正在操練的士兵,薑蕪低低的說了句我知道,在北疆待了這麼久,整日風吹雪打的,再俊的兒郎都已看不出本來的麵目了。
“你今日不是在操練嗎?怎的回來了?”
薑蕪喝完了茶水,覺得氣都順了許多。
“你還說,我是妖,那雨落下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你好好歇著,我讓薑一去城裏麵買些補氣血的東西給你吃。”
“不必,我歇幾天就恢複過來了。”
薑蕪下意識的拒絕道,隻要有靈氣,她的身體就能慢慢恢複過來,不需要花這些銀子。
“要吃,必須吃,這流血乃是大事,我有錢,你拿去,買最好的給她補。”
小黃叼了一個包過來,用牙咬開結後發現裏麵藏著幾張小額的銀票。
“你哪來的錢?”
薑蕪愣了愣。
“你平日裏去錢莊存錢,存完錢後隻將大額銀票收起來,小額銀票你就隨處亂丟,我都給你收著呢,就怕你哪天需要用找不著。”
薑蕪數了數銀票,遞給蕭煢,仰頭看著他問道。
“這些銀子,夠再打一把刀嗎?”
“阿蕪別鬧,我身上還有些錢,你已經幫了我足夠多了。”
蕭煢將那堆銀票一張張折平,放在薑蕪手邊,薑蕪卻抓著他的手不肯鬆開。
可蕭煢也是鐵了心不準備要薑蕪這錢,她又是深入北疆皇宮刺探敵情,又是以命數為代價,保護著這萬千將士。
許久後,還是薑蕪率先開了口。
“罷了,既然你不肯要這錢,陳歸安,你拿著這些錢,去隔壁的城裏割些肉,你仔細看著,割些新鮮的好肉,回來之後拿給廚房,加到今日的飯裏,吃不完的就撒些鹽醃起來留著下次吃。”
薑蕪拿著錢伸手給陳歸安,陳歸安在身上摸了摸,也掏出幾張皺皺巴巴的銀票添上,師娘走前他給了師娘一部分,剩下的他都給薑蕪添上了,他一扭頭,按照著薑蕪的吩咐帶著這些錢出門割肉去了。
蕭煢瞧著陳歸安的背影,有些悶悶不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