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蕪睡得晚,醒的也晚,再加上醒來的時候吃了一大條羊腿肉,直到天黑的時候都沒有困意。
她坐在床上,瞧著坐在書桌前看書的蕭煢。
“蕭大人,此次戰爭中犧牲的士兵們的花名冊統計出來了嗎?”
蕭煢放下手中的書。
“還沒有,你怎的突然想起這個了?”
當初二人走的時候,薑蕪將這些光點裝進了一個小瓷瓶中,但許是瓷瓶太小了,犧牲的人又太多,薑蕪發現他們吵的有些厲害,有次甚至還動了手,將瓷瓶摔在了薑蕪的床鋪之上。
“想將他們的這一絲魂魄和名字連在一起,這樣我們隻要將花名冊完好無損的帶回長安,工匠雕刻名字的時候,不管他們身在何處,都能立刻被名字召回。”
薑蕪目不轉睛的盯著瓷瓶上麵的花紋,一字一句的說道。
因為魂魄太脆弱了,大風一吹暴雨一淋,都會有消散的可能,所以所有的魂魄都需要一個堅實的載體,若是沒有載體的話,也需要一個咒文,才能保持著魂魄這種虛無的狀態。
薑蕪背春桃回來的時候想了想,她手上沒有那麼多載體,短時間內也畫不完那麼多的咒文。
然而春桃趴在她背上說的一句話,讓薑蕪茅塞頓開。
春桃說,
這個世界上,名字就是最短的咒。
萬事萬物,因為有了名字,才互相有了羈絆。
薑蕪給乘黃起名叫小黃後,他們二人之間便產生了奇特的羈絆和聯係,相遇相知相伴,成為並肩作戰的夥伴。
薑蕪突然想到蕭煢,龍九子給了他一個名字,然而這段二字咒文,卻將蕭煢困住了幾百甚至幾千年,以至於讓蕭煢差點在三千世界中迷失了自己,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她歎了口氣,拿出一卷卷軸,披上了毛茸茸的鬥篷,準備出門,蕭煢瞧見她的動作,放下了書,站起身找自己的鬥篷。
“我陪你一起去,外麵冷,兩個人早點弄完早點回來烤火取暖。”
薑蕪點了點頭。
二人就這麼避人耳目的上了後山,薑蕪平日裏經常在後山練劍,即便二人隻提著一盞燈籠,借著這燈籠發出的一點光,薑蕪也知道自己身處哪裏,而蕭煢跟在薑蕪身後,踩著她的影子跟著她往前走。
兩人又走了一會,蕭煢突然感覺到了一股撲麵而來的風,腳下的路也變得平坦,薑蕪將手中的燈籠放在一旁的石頭上,燈籠散發著的微弱的光模模糊糊的映出了兩個人的影子。
薑蕪伸手將堵在那瓷瓶的木塞拔開,成千上萬的光點前呼後擁的從瓷瓶中噴濺而出,薑蕪伸手,手中四道符飛向東西南北的樹幹上,將他們這裏圍成了一個封閉的小空間。
無數的光點飄在空中,薑蕪怕他們吵嚷影響了自己的頭腦,索性全部封了他們的嘴。
所有的光點跳躍著,聚集著圍在薑蕪的身邊,蕭煢一甩手中的卷軸,卷軸在雪中鋪開,薑蕪從隨身攜帶的背包中拿出朱砂,沾著朱砂趴下身子在卷軸上寫下了第一個名字。
“沈和安。”
蕭煢開口念了第一個名字。
那喚作沈和安的光點化為一條黃色的光束,嗖的一下鑽進了那用朱砂寫的名字上,名字閃了兩下白光便熄滅了,薑蕪看到那名字裏的朱砂還在流動,知曉這應該是成功了。
“再來。”
她提筆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