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宮裏的樂師新作的安魂曲，薑蕪抬頭，發現那些戰死之人所化的光點逐漸平息了下來，雖然不會說話，但薑蕪能感受得到。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替她填補了喜怒哀樂這個缺口，她與他們，是一體的。
伴隨著有韻律的鼓點，永康帝伸手，揭了這塊蓋著石碑的紅布。
陽光一寸寸的照射在石碑上，為本就鍍了金邊的名字更加顯眼，人群中有低低的嗚咽聲傳來，永康帝接過王仲遞來的正在燃燒的香，插在了巨大的香爐之中。
緊接著是蕭煢，他用火折子點燃了手上的香，有一縷細煙升起，他手上的香是薑蕪施了符咒的，可以穩固並逐步修複這些殘缺的魂魄。
再然後是朝中的大臣們，以左相、右相為首，其他大臣陸陸續續跟在後麵，都在香爐上插了一炷香。
在薑蕪眼裏，這些香散發的細煙與各種顏色的氣交彙在一起，飄蕩在石碑上空，那些光點爭先恐後的朝煙裏鑽，吸取著香火氣。
上完香，王仲宣讀了永康帝的旨意，前半段是些表彰的酸話，後半段則是對已死之人家眷的補償，按照人數進行田地、金銀的分配以及賦稅與束脩的減免。
春桃激動地握住了薑蕪的手，薑蕪知道，這應該是當前朝廷可以拿出的最大餘錢了。
永康帝不能多待，王仲宣讀完旨意後，便扶著永康帝上了馬車。
薑蕪抬頭，看了蕭煢一眼，他大抵是要陪著永康帝回宮複命的。
她給他做了一個手勢，意思是讓他放心回宮，她有她的事情要忙。
待永康帝、蕭煢與這些大臣們都走後，薑蕪他們也在侍衛的護送下回到最開始的地方換回自己的衣服。
她與春桃一步步走著，身後接二連三的爆發出哭聲，薑蕪隻覺得巨大的悲傷撲麵而來，像是被溺在水中，無法呼吸。
她不敢回頭，隻得加快了腳步，繼續向前走去。
回到如意鋪，薑蕪坐在椅子上小口小口的喘氣，小黃聽到動靜從她的袖口裏跳出，坐在一旁的櫃台上。
它用爪子搭在薑蕪的額頭上，自言自語道。
“那些魂魄太過於悲傷，已經超過了你的承受範圍。”
薑蕪點點頭。
“讓我休息一下，我很快就好。”
她弓著身子，抬起頭瞧著春桃。
“子時三刻我們出發，我夜裏算的比較準。”
春桃點了點頭，雖然薑蕪這副樣子也嚇壞了她，但她知道薑蕪說一不二的性子。
“後半晌我在這裏陪著你吧，你回去躺一躺，你若是想開張我就坐在櫃台這裏，不開張的話我就坐在院子裏。”
“開一會吧，我最近缺銀子。”
薑蕪扶著櫃台站起身笑道。
“一般來的都是求符籙的，你看著賣吧，賣的的價格我們對半分。”
她打了簾子，準備回去躺著，小黃搖著尾巴跟在她的身後。
春桃打了一盆水，將桌椅櫃子都擦得幹幹淨淨，又開了窗戶讓陽光照進來暖和暖和，這才開了如意鋪的門。
沉寂了許久的如意鋪，終是又開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