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沒有亮,鋤生就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夢中的自己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或者說,回到了古戰場中。夢中的自己在火炮轟鳴的戰船和嘶吼聲中義無反顧的穿行著,而四周似乎一片霧蒙蒙的樣子,能見度非常低。
四周的喊殺聲逐漸變得微弱,取而代之的是由對手內心深處最原始的恐懼喚出的最後的悲鳴。而身邊不斷燃起的烈火很快將那些家夥的屍身焚燒得如同焦炭一般。
突然間好想自己飄到了不知什麼人的麵前,而那人睜大了眼睛,眼中滿是絕望。自己的狼爪不知何時已經掐住了那人的咽喉將他硬生生提起,那人的眼球硬生生的鼓了出來,雙腿在半空中不斷的亂蹬著。
鋤生使盡力氣想要鬆開自己的手,卻發現那狼爪竟然絲毫不動,那人喉管中已經開始噴灑出鮮血,爪子已經嵌入那人的脖子。
鋤生從未如此近的,而且是麵對麵的目睹死亡的到來,這讓他想起曾經的狩獵,縱使他有一萬個不情願,卻也在父親的命令下不得不一次次的扣動了扳機。
那人的氣息已經十分微弱,更可怕的是他的舌頭已經完全伸出了嘴吧。如同吊死在房梁上的冤鬼,眼珠子幾乎快要蹦出眼眶。而在這時,鋤生卻看到自己的眼前變成了一片血紅色。
那人的胸口已經從背後被一隻狼爪洞穿,噴濺出來的鮮血濺到了自己的臉上。隨後,背後那頭通體金黃色的狼人從濃霧中現出身來。
但見那頭狼隻是很隨意的一扯,那人的頭和身子便分了家。
骨肉夾雜著血絲分離的慘景怕是鋤生一輩子也不願意見到的場景。好在那人當時神智已經不再清醒,否則這種死法怕是誰也不能承受的。
自己的狼爪還緊握著那人的頭部,隨後也把那人的頭扔在了地上,喉嚨裏的聲音有些幹澀,但是依然是那如同惡鬼般的聲音在低聲悶哼著。
那頭金黃色的狼漸漸的隱於大霧之中,鋤生隻看到它胸前的那一輪紅日,那紅色的印記旁血管向四麵擴散開來,整個紋樣非常詭異。
鋤生知道,眼前的這頭狼便是逐日。
兄弟兩人的做事方式截然不同,相比起逐日,傲月的殘忍實在不值一提。不過也許,逐日的做法才是真正的仁慈。
但是這些瑣碎的想法在船體被炮火擊斷為兩截後就蕩然無存了。大霧被炮火衝淡後,鋤生看到更多的敵軍攻了上來,而自己身後的狼群也開始響應,瞬間黑壓壓的野狼人與數之不盡的敵軍戰作一團。
鋤生這時才看到,整個湖麵上漂浮著的東西全是人的屍體。湖水早已變成了血紅色,船體上的烈火燒灼著連接船體的鎖鏈,許多鐵鎖已經被烈焰燒得通紅。
湖麵上的小船還在源源不斷的向大船輸送兵員。弩炮依然在不斷攻擊著船體,許多火石從天而降,有不少狼人被天火擊中墜入湖水之中,而更多的則是來自人類的慘叫聲。
船體因為斷裂而迅速沉入湖水當中。
在這血湖中,鋤生周圍漂浮著的都是冰冷的屍體,突然,鋤生看到了方才被自己與逐日所殺的那位不幸者。他的人頭漸漸被水流衝到了鋤生的臉邊上。
但見那人頭睜開了眼,咧著嘴衝著鋤生笑了起來。那嘴角還在不斷的流著血。
這煉獄一般的景象讓鋤生直接驚坐了起來。
胸口因為太過驚恐而呼吸急促,坐了好長時間,鋤生才勉強把呼吸放慢。如若方才夢中那景象真是當年狼王所處的戰場,那份殘忍和血腥怕是自己永遠無法承受的重量。
正想著,卻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傳來,好像距離門口還有幾百米。那腳步聲鋤生不用多聽就知道是謝敏的。他聽這女人的腳步聲已經聽得非常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