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奇帶著富嚴趕到南府時,就隻見雪兒下巴撐在掃院掃把上,正在南桑經常練功的樹下站著,一臉傷懷。
胡子奇上前:“雪兒姑娘,你家小姐呢?”
雪兒上下打量了他兩眼,一臉不歡迎道:“胡公子,小姐最近不見客。”
胡子奇張了張嘴,指尖指向自己,一臉不敢置信:“我誒?我不是她弟弟嗎?”
“弟弟怎麼了?”雪兒有氣無力地翻了個白眼,轉身去掃院子了。
胡子奇走回富嚴的身邊,麵對富嚴好奇的目光,他尷尬地笑了笑:“我姐可能有事情,要不我們過兩天再來吧。”
富嚴不知所以,愣愣地點了點頭。
兩人並肩走出了南府。
身後,雪兒停下掃院子的動作,抬起頭,緩緩歎了口氣,也不知道小姐此行是否順利。
馬車顛簸中,南桑倚著馬車車廂的一角閉著眼假寐。
突然一個轉彎,她的頭猛地栽了出去。
一隻大手伸過來,穩穩地扶住了她的頭。
封珩垂眸看她:“小心點。”
南桑臉色如常,她坐直身子:“多謝。”
“兩次了。”
“嗯?”
“我說,”封珩看著她,眼裏有笑意,“今日我已經幫你兩次了。”
南桑視線移開,看向旁邊:“可是我已經道謝了。”
馬車在路上飛馳,馬蹄聲不斷,踏著南桑的心一般,劇烈跳動。
從早上那件事起,她再看到封珩,就不自覺地慌張。
這不正常,很不正常。
顧不得南桑思考,外麵突然一陣嘈雜聲。
隨著一聲淩厲的破風聲,一支鋒利的箭射到車廂裏,擦著封珩的臉頰深深紮在了馬車車壁上。
南桑臉色一變,她迅速地起身,掀開車簾,隻見馬夫已經被一箭穿喉了。
就在她出去的一刹那,又一支鋒利的羽箭從旁邊的山上襲來,直奔南桑。
南桑迅速抽出身上的劍,迎上羽箭,強行改變了羽箭的方向,讓它射在了一旁的草叢中。
敵方暗,我方明,顯然不易戀戰。
南桑看了一眼明顯已經毫無氣息的馬夫,咬咬牙,將其推下了馬車。
馬兒已經被嚇的停在原地不敢走,馬蹄不斷踩著,驚慌異常。
南桑替代了馬夫的位置,來不及多想,她向車廂內囑咐道:“不要出來,坐好了。”
下一秒,她手中的劍狠狠的刺向了馬的大腿。
尖銳的嘶鳴聲響起,馬兒被疼痛刺激的抬起兩個前蹄,然後瘋了一般向前狂奔。
南桑的長發被吹到臉前,身後破風的箭聲不斷響起。
馬兒大腿處血流不止,它嘶鳴著向前橫衝直撞。
南桑握住韁繩,盡力控製馬兒的方向。
這個時候,停在那靜止不動,隻會讓他們成為活靶子,沒有辦法,隻能對馬兒行此下策。
但是馬兒身上流的血不僅會在沿途留下蹤跡,也會導致一段時間之後,馬兒失血過多,從而導致它虛弱無力,無法再帶著他們逃離。
就在這時,前麵出現了一處斷崖。
南桑咬咬牙,沒辦法,這種絕境之下,隻能險境求生,殊死一搏了。
“封珩,”她迎著風聲喚了一聲,“握緊我的手。”
封珩掀開車簾,眼眸微垂,隻見她一隻手艱難地握著韁繩,另一隻手向後伸過來。
前麵就是斷崖,封珩心下有了計量,知道了她的打算。
他睫毛輕顫,骨節分明的手放到了她的手中。
恰好臨到斷崖,南桑握緊封珩的手,奮力一躍。
同時,她將手裏的劍刺向了馬兒,馬兒一聲劇烈的嘶鳴,轉變了方向,向另一個方向狂奔而去。
不知道滾了多久,南桑和封珩才終於落了地。
從跳下斷崖的那一刻起,封珩就緊緊抱住了南桑,盡力幫她避免傷害。
因此南桑昏昏沉沉睜開眼睛的時候,隻感覺身下並不是堅硬的土地,而是溫軟的肉體。
她撐著身子翻下去,隻覺得身上有幾處擦傷。
扭過頭,南桑看向剛剛被自己當作肉墊的男人。
他眼睛閉著,長長的睫毛,白皙好看的臉上染上些髒汙。
南桑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
出門前,她明明還在懷疑他。
但是剛剛跳崖的時候,她能夠感覺到,是他用身體護住了她,因此她身上才會隻有幾道擦傷的。
現在,南桑對他的懷疑幾乎消失了。
抬頭看向天空,南桑在嘴邊做了一個手勢,吹了聲口哨。
撲棱撲棱,一隻灰色的小鳥落在她的腳邊。
南桑湊近它的耳朵,說了幾句特殊發音的話。
鳥兒啾啾了兩聲,轉身蹦跳著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