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被人握住手腕,盡管對方沒有一點力氣,也讓安室透驚出一身冷汗。
比常人低些的體溫觸碰他的皮膚,涼意順著血管往心髒流去,年輕的臥底先生又一次懊惱自己的表現。
他知道雲居漱月是故意的了。
上次巷子裏的協助任務是,圖書館教訓津川秀治是,甚至今天……
一樣是。
他在利用自己的一切,包括情誼,包括自己岌岌可危的身體,在讓他習慣組織裏應有的冷漠。
他當然可以關心他,但這是建立在彼此接觸不多,甚至是等著看戲的心態上的。
為什麼呢?
“安室桑,不要這麼熱心啊。”
還被他圈在懷裏的少年張揚地笑了笑,絲毫不顧唇邊溢出的血跡,甚至還有閑心衝他眨眨眼睛。
從衛衣口袋裏摸出一瓶藥,湊到唇邊,隨心倒出幾片來,混著腥鏽味咽下去。
另一隻手保持著剛剛的姿勢,半握著安室透的手腕,沒用力,隻是輕輕向下按了按,在他恰好看得見的角度微微搖頭,一雙失神的眼睛看著他,意味不明。
“倒是我唐突了。”
安室透驟然鬆開了環住他的胳膊,站起身,毫不拖泥帶水,伸手將他搭上來的手指拍下去,沒費絲毫力氣。
“既然Mezcal 大人這麼喜歡我這間屋子,那讓給你就好了。”
金發青年笑的溫和,毫不顧及脫力倚在門邊的代號成員,眼裏似乎根本沒有刺目的血跡。
“……”
“有什麼吩咐盡管說一聲,我就在鄰近的房間裏。”
嗤笑一聲,好像在感歎自己的自不量力,然後果斷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前腳剛邁出來,就看到不遠處諸星大叼著根煙靠在牆邊,好整以暇地望向這邊,墨綠色的眼睛裏有些探究。
“誒,諸星先生還不睡覺嗎?”
“這不正巧,看了一出好戲?”
安室透瞪了他一眼,推開剛剛特意收拾好的房間,隻留給諸星大一個背影。
諸星大猶豫了一分鍾,越過安室透的新居,來到雲居漱月的房門外。
“……需要幫忙嗎?”
“諸星先生這次也是特意過來的嗎?”
雲居漱月毫不在意地扯著袖子擦拭地上半幹的暗色,聽到他的話順嘴回了一句。
剛好強調了一下他那次漏洞百出的碰瓷。
“……是。”
諸星大很勉強地牽了牽嘴角,這個還真沒辦法否認了。
“好了,看也看到了,諸星先生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雲居漱月眼睛彎彎。
“……”
“我可沒有什麼好靠近的啊,諸星大。”
“從來沒有。”
“……”
之前順勢而為的話成了阻擋他本人最好的武器,諸星大張了張嘴巴,似乎想說什麼,又被他這幾句話堵死了。
他沉默地看著少年擦幹淨地上的汙漬,撿起散落的煙和火柴,然後碰了一鼻子灰。
門關上了。
再想試探什麼,也不是今晚的事了。
終於送走了兩個不省心的家夥,雲居漱月換掉衣服,把自己扔在床上。
疲憊席卷而來,不給他一點抵抗的機會。
一夜無夢。
睡了個難得的好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