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曳把外套隨手丟在審訊台上,內裏一身黑,襯得露在外麵的皮膚十分蒼白,像是終年沒有接受過光合作用的樣子。
他抬手示意老金坐在對麵,而他直接一屁股坐在審訊台上,穿著黑色軍靴的腳也一並彎膝踩了上來,漫不經心道:“是你自己說,還是我逼你說?”
老金沒說話。
“哦,你想讓我逼你說。”他低低笑了起來,配上審訊室陰暗的燈光,莫名的陰鷙。
“不過我這個人呀,一貫不喜歡逼迫別人。”他沒有看老金,而是從軍靴一側抽出一把鋒利的軍用匕首,在自己的工裝褲上蹭了蹭,鏡麵似的刀刃上倒映出他更為淩厲得發寒的眉眼。
緊接著,寒光一閃,刀尖貼著老金放在審訊台上的手,直且深地紮進了審訊台冷森的金屬桌麵裏。
一滴冷汗順著老金的前額流了下來。
“金指揮,你一直在外收集物資,一定很少放鬆吧,不如我們看個電影?我前些天在影音庫裏發現的,好像是舊世界的《人類的一百種死法》。”
林曳一個人唱起了獨角戲。還打開了身邊的投影。
別說,昏暗的審訊室,看起電影來別有一番情趣,倒像個小型影音室。
隻是這畫麵內容,實在是不堪入目。
“你不是不怕死麼?不怕就好好看看吧,老金,反正你那麼想讓我殺了你,不如你從這裏挑一種,也算得上是有尊嚴的死了。”
老金雖然沒有理他,卻也被激得跟著看了起來。
車裂、淩遲、割喉、剖腹、蛇坑、火刑、碾壓,每看一種他的臉色都青一分,直到看到浴刑的時候,他忍不住幹嘔了起來。
“舊世界的人死法還挺多。”林曳打趣道,把畫麵就停在了讓他嘔吐的那一幀。挑眉問:“你想選這種?”
“不想。”老金終於說了進審訊室以來的第一句話。
“那你還願不願意跟我說說,這堡壘裏還有多少你們的人?”林曳坐正了身子,正經問道。
“我如果不說呢?”
“沒關係,不過我聽說,你的副官最近身體不大好啊,私自繁育可是重罪,要不我也請她來坐坐?”
“你!你!!!真是畜生!!”老金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雙拳“咚”的敲在了審訊桌上。
“對,我是畜生,但我不會做搞大別人肚子的事兒。”
林曳目光像刀一樣掃過去,直接紮得老金一口氣憋在了胸口。
他喃喃道:“我隻是想跟愛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有錯嗎?不想活在這樣的世界裏,永遠給別人當工具,有錯嗎?想選擇自己想過的人生,有錯嗎?!”
“活著的意義,不能隻是活著吧。”
“要死的人,還談活著的意義?不可笑嗎?!”林曳學著他的語氣淡淡的說。
“嗬,”老金冷笑一聲:“我就知道瘋狗聽不懂人話。”
林曳把刀拔下來,看了眼手表,慢條斯理地說:“不過,我這個瘋狗,倒是能給你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如果你不想你的愛人一屍兩命的話。”
“但是我時間不多,你不能想太久。”說著,他用刀像切胡蘿卜那樣,麵不改色地削掉了自己的半截小指,血霎那間濺了老金一臉。
嚇得他臉上的肌肉都不由得抽了抽,冷汗驟如雨下。
改造人雖然有強大的恢複力,但也不代表不怕疼。
瘋狗!對自己都這麼狠,真是不折不扣的瘋狗!
“你看,我可是很有誠意的,在我手指長出來之前,你都有機會。”林曳抬起手,欣賞著自己觸目驚心的傷口,仿若無痛。
他小指恢複得很快,骨血繞著切口一圈一圈生長,他垂眼看著那截斷指補充道:“老金,你應該也清楚,沒有工具是不可取代的,但機會錯過了,那就真的錯過了。”
老金死死咬住嘴唇,眉頭擰得像上了發條,眼看著最後的指甲馬上就要長好時,他鬆了口道:“我可以說。”
終於啃下了塊硬骨頭。
林曳輕快地從審訊台上蹦了下來,看了眼手表,表針剛好指向9點。
他匆忙拿上衣服,朝審訊室外跑去,邊跑還邊說:“我還有事來不及了!今天先下班!老金咱們明天再說!”